「菜飯沒有準備太多,還有幾個菜饃饃。嗯……一個菜饃饃五文錢,可以嗎?」
她的眼神帶著明晃晃的「算計」,卻實在不能讓人生厭。
她連算計這件事都顯得如此澄澈。
殺手點頭。
在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對月予憶卸下防備了。
接過熱氣騰騰的菜饃饃後,殺手終於問出了心底的問題:
「你很缺錢嗎?」
月予憶正在收拾自己的碗筷,聽到這個問題,她遲疑了一會兒,問:
「怎樣算是缺錢?」
殺手被問住了。
他從來不擅長措辭,想了半天,只能更直接地問:
「你有多少錢?」
又是個堪稱失禮的問題,殺手卻不知為什麼覺得,月予憶不會介意。
她也確實沒有介意。
「黃金三千兩,白銀一萬兩。剛才出門去換了些零錢,額外還有三十七兩碎銀子和一百九十六串銅錢。」
月予憶坦然地回答。
殺手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麼有錢?!」
月予憶有些訝然:
「啊,這算有錢嗎?我也不清楚,都是師尊留給我的。她說出了縹緲川之後用錢的地方多,要我一定精打細算,節約一些。」
殺手啞然失笑:「你現在這些錢,足夠你幾輩子衣食無憂了。」
月予憶搖頭:「我不相信人有轉世往生,我只有這一輩子。」
殺手再次被噎住了。
午後,殺手依舊只能躺在床上。視線所及之處,只有坐在桌前寫著什麼的月予憶。
此時發生的一切都太像夢境了。
說來有些可笑,殺手心裡有些害怕。
在怕什麼呢?
可能是害怕,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吧。
月予憶注意到了殺手的目光,淡淡說了一句:
「我在記帳。」
殺手愣了一下:「什麼?」
月予憶側過頭,對他說:「我以為你想知道我在寫什麼。不然你一直看我幹什麼?」
殺手沒能說出話。
良久,他啞聲解釋:
「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他沒說謊,也沒說全。
月予憶若有所思地點頭:「你在屋裡待的無聊了吧,但你現在還不能隨意下床亂動。」
她眼神認真:「師尊說過,醫者要對自己的患者負責。你無聊,我有責任,我來給你講故事吧。」
殺手根本沒跟上月予憶的腦迴路。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月予憶已經搬來椅子,坐在了床邊。
她眼中有幾分苦惱:
「師尊給我講的睡前故事都是縹緲川的獨門心法秘籍,我不能講給你。我想想還有什麼故事能講……」
殺手下意識地接上了話:
「講講你自己吧。」
話音剛落,月予憶還沒有什麼反應,殺手先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在說什麼?他是傷到腦袋了嗎?
他可從來沒發現自己是這麼好奇心旺盛的人。
月予憶卻微微點頭:「講我自己啊……好,但我其實沒什麼好講的。」
她認真回憶著,眼神專註: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就和師父生活在縹緲川。師尊說天地就是我的父母,山川就是我的親人。我跟著師尊學醫術、學蠱術,隨著師尊去縹緲川附近的村落行醫診療。師尊偶爾會帶回一些人,讓他們住在縹緲川附近。」
說到這裡,月予憶的眼神帶上了一些困惑:
「師尊說,被她安排住在縹緲川外面的都是好人,是愛著別人卻忘了愛自己的人。而被師尊帶縹緲川養蠱的都是壞人,是只愛自己不愛世界的人。」
說到這裡,月予憶看向殺手:
「師尊說縹緲川外的人都很複雜,每顆人心都比最複雜的藥方還難懂。看到你之後,我好像明白師尊的意思了。」
殺手看著月予憶,沉默的眼神分辨不出情緒。
月予憶說:
「你殺了人,還想賴醫藥費,我以為你是壞人。但你的眼神和壞人不一樣,倒是和縹緲川外住著的好人有點像。」
她困惑地問殺手:
「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是愛自己,還是愛這個世界?」
這個問題,殺手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他是殺手,是根本不懂愛,也不配擁有愛的人。
恨才是支撐他走下去的情感。
可月予憶的眼神太專注,殺手避無可避,就像是不回答這個問題,簡直是比殺人更大的罪過。
他輕咳了一聲,強迫自己的視線移開,才低聲說:
「我什麼都不愛。」
殺手覺得自己沒說謊。
可月予憶蹙起了清雅的眉宇,輕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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