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帶著月予憶的遺體回國後,簡星舟陷入了一段麻木無意識的時光。
他的靈魂與軀殼失去了聯繫,他用俯瞰的視角空洞地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他看著自己以最得體最理智的姿態面對媒體,面對月予憶的粉絲,面對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他看著自己登上月予憶的帳號,將她留給粉絲最後的信成功上傳。
他看著自己把月予憶留給葉彥、肖語瑤、董之夜、《寒江無月》劇組、《葛生》劇組的禮物,依次妥善地轉交。
他看著自己接手月予憶為先心患者創辦的基金會,再以星暉總裁的名義為其注資。
他看著自己把月予憶留給人間的眷戀不舍盡數整理完畢。
到最後,他看著從始至終都沒再流淚的自己。
月予憶,你看到了嗎?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完了。
現在你放心不下的,只剩下我了。
曾經你教會我什麼是愛,如今,我要自己試著學會別離了。
簡星舟穿著黑色大衣,踏進了肅穆的禮堂。
這件大衣和他都還記得那場晚秋的楓葉雨。
口袋中還有幾顆已經過期的薄荷糖,是月予憶塞進來的。簡星舟用力地把它們攥在了掌心,又緩緩鬆開。
糖紙舒展成微弱卻嘶啞的聲音。
最後的告別,她被白玫瑰簇擁著沉睡在玻璃棺中,臉上還帶著淺淡的笑容。
「等我死後,你記得把這枚吊墜摘下來放好。我不捨得帶它一起走。」
那枚月光石,此刻靜靜地沉睡在簡星舟的心口處。
「千萬別搞太大陣仗,沒必要。」
簡星舟、葉彥、肖語瑤、董之夜,此時只有他們四人沉默地站在肅穆的禮堂中。
「你說把我灑進哪片海域比較好?誒,煉成珠子怎麼樣?是不是很浪漫?」
簡星舟接過純白色的小瓷罐,將它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
「回家啦。」
簡星舟擠出一絲笑容,低頭輕聲呢喃。
這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冬日清晨。無關生離死別,無關愛和遺憾,沒有任何不同尋常。
簡星舟在這一天,買了一束白玫瑰,放在了自己的電腦旁。
五彩炸毛小松鼠站在玫瑰的花蔭下,傻兮兮地對著簡星舟笑。
「還笑呢,沒有人要你了。」
簡星舟戳了一下松鼠掛件。掛件失去平衡,略顯悽慘地跌倒在了一邊。
……
手機被調成免打擾模式已經很多天了。再次開啟的時候,新消息塞爆了所有軟體。
董之夜的消息在一眾安慰中簡短得格格不入:
「世事無常,節哀。」
簡星舟當然知道世事無常,所有人都在為月予憶的意外身亡而唏噓著哀戚著,可只有簡星舟知道,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這樣草率的結局,不該作為她燦爛人生的句點。
她會不會和他一樣不甘?如果她還在的話,會接受這樣的結局嗎?
這個問題成了簡星舟心中僅剩的執念。
就好像只要有一個問題還沒有解答,他就能再多撐一天。
就好像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在每個午夜夢回的時候,都再次見到那一場掩埋所有色彩的雪。
……
這一年的初雪來得格外的晚。直到跨年夜,在零點鐘聲響起的同時,簡星舟的郵箱收到了月予憶的最後一封郵件。
「彩蛋環節」,這是郵件的標題。
電腦旁,以雪山為背景的合照,和白玫瑰下五彩的松鼠掛件一同等待著。
簡星舟點開了郵件。
是一段長達兩個小時的錄像。
畫面中,月予憶坐在一個泰式涼亭中,身後幾十米的地方是正在收拾設備的拍攝人員。
月予憶調整了一下鏡頭角度,笑著對屏幕這邊揮了揮手:
「嗨,小松鼠同學。沒想好用什麼開場白,總之這是我是給你錄的vlog。禮尚往來嘛,讓你給我拍了松鼠養成實錄,我這隻旅行青蛙也應該不定期放送一下旅途見聞。
「我身後是坤丹山脈,剛才的拍攝就是在那裡進行的。爬山太累了,但是拍到了很不錯的畫面,值了。
「有機會一起去爬山?海拔三百米以內的我絕對沒問題!」
畫面切換,月予憶的身後是一片落櫻雨。
她手裡拿著自拍杆,搖晃的鏡頭記錄下了她興奮的笑顏:
「札幌的春天!等下的拍攝結束之後馬上就要換場地,趁著現在有時間趕緊拍下來。誒,簡星舟,說到櫻花,你喜歡吃桂花糯米糕嗎?」
不明所以的問題,天馬行空的腦洞,她的鏡頭記錄著她見到的風景,記錄著她從未疲倦的笑容。
簡星舟認真地看著,嘴角不知何時帶上了與她相似的笑意。
僵硬的臉頰提醒著簡星舟,他有多久沒笑過了。
鮮艷得熱烈的畫面不斷切換,進度條沉默著逐漸縮短,到最後,月予憶的身後的背景變成了純白色的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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