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秒,穆輝朝穆天雲怒吼著:
「寫信叫他滾回來!」
可這次,穆天雲猶豫了。他遲疑地對穆輝說:
「爹,大哥這樣決定,肯定有他的道理。若是月家真的被褚鴻振陷害,我們坐視不理豈非太不仁義?大哥要去替月家討說法,我覺得這沒錯。」
穆天雲把自己的想法跟穆輝說完後,就下意識地縮起了脖子。
別打他別打他,他可沒有大哥那麼結實……
還是沒躲過去。
穆輝一巴掌拍在了穆天雲的背上:
「臭小子,你爹是那不講情義的人嗎?今年年底群英盟主要重新推選,中原武林全都盯著群英盟。這個節骨眼上他去找褚鴻振玩命,想啥呢!你哥從小就不長腦子,你腦子也被熊瞎子吃了是吧!」
穆天雲被拍了一個趔趄,勉強站穩了之後問穆輝:
「爹,那你的意思是……」
「先讓他回來再說。褚鴻振那個老畜生最會裝人樣了,現在還不知道命門心法在哪兒,亂糟糟一堆事,光殺了褚鴻振有啥用?你讓他抓緊回來,不回來就把他腿打斷!」
……
浮台郡的客棧里,穆天野躺在床上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重新閉上眼。晚上還要繼續趕路,要抓緊睡一覺。
可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浮沉方丈剛才說的那些話。
「這世間有鬼嗎?有輪迴轉生嗎?沒人敢說自己知道,因為沒人真的經歷過。月丫頭是從未存在過的例外,她未來會如何,死而復生還是灰飛煙滅,貧道說的不算,誰說的都不算。
「穆小友,你和你爹一個性子,都是重情重義的人。貧道提醒你一句,別絕望,也別抱太大希望。順其自然,因果自有安排。」
穆天野當然明白浮沉方丈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團亂麻,眼下的情況也是,他的心緒也是。
想不通。
他喜歡月予憶這件事兒有這麼明顯嗎?
換個問題,他怎麼就喜歡上月予憶了?
難道真的就像穆輝那小子說的,「鬼迷心竅」?
怎麼可能,浮沉方丈都說了,月予憶根本不像話本里寫的厲鬼那樣邪乎。她最多也就能吹點冷風嚇唬人。
所以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捫心自問,穆天野找不出不喜歡月予憶的理由。性格好、長得好、人品好、哪哪都好。
如果八年前就知道月予憶是這樣的,他當年跑到月家門口就不該是要個說法,而是重新提親了。
月予憶能不能看得上他,那另說。
如果月予憶不喜歡他,他穆天野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可是這麼幾天相處下來,她對自己的印象應該……還不錯?至少不差。
不差就是還可以,還可以就是有機會。多好,天作之合。
唯一的問題就是月予憶死了。
唉。
穆天野重新睜開眼,從胸口的暗兜里取出了一片青白色的玉石狀骨片。
當初揣著骨片是為了「避寒」,如今月予憶四周沒那麼冷了,還得找個時間把骨片重新入土。
如果八年前有人告訴穆天野,未來你會喜歡上月予憶,還帶著她的屍骨到處跑,他絕對要打斷那人的腿。
現在他應該擔心自己的腿了。
他爹絕對不是不講理的人,雖說「打斷你的腿」這樣的話穆天野從小聽到大,但穆天野很清楚,北原穆家能位列四方家族,靠的絕不只是鏢局和錢莊,更是俠義和道義。
不知道豆豆到家了沒有,他爹應該看見他的字條了吧,肯定很為他驕傲吧。
他爹怕不怕鬼?應該不怕,那就太好了。
穆天雲怕鬼,沒事,膽量這東西能鍛鍊出來,讓穆雅帶著他去北原上的荒冢多轉悠幾圈就好了。
而且月予憶一點也不可怕。
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想法攪成一團,最後消融在逐漸放緩的呼吸聲中。
穆天野蓋著秋日午後的陽光睡著了。
……
一樓的大堂里,睡醒的穆天野和穆曉已經收拾好了行囊。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剛是日落時分,吃完晚飯,外面就已經見不到陽光了。
月予憶飄在一邊,在穆天野和穆曉看來,她如今和常人沒有什麼區別。
浮沉方丈依舊坐在角落裡,一壺龍井茶又續上了熱水。
結帳的時候,店小二收下銀兩後,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少俠,您身邊這位姑娘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沒見她吃飯,要不要打包些點心路上吃?」
什麼?
穆天野一怔,原本抬腳要走的動作凝滯在了原地。
他回頭與月予憶對視,看到了月予憶眼中的詫異。
與他此時如出一轍。
穆天野勉強吞咽了一下,轉過頭維持平靜的聲線問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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