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沉悶的關門聲打破了寂靜。
熟悉的戰慄感再次密密麻麻地攀滿了聞唳的後背,緊接著,是月予憶平淡的聲音:
「那個阿姨不是我媽媽。」
聞唳沒有回頭,也沒有應答。
他聽著月予憶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自己,如同某種宣判好戲開場的節奏。
「我就該一直對這個世界悲觀至極才好。沒有希望,就不用失望了。」
聲音逐漸逼近,平靜的聲線里隱隱聽得到理智逐漸迸裂的聲音。
聞唳的呼吸隨之顫抖。
腳步聲停在了身後。
「聞唳,剛才華子叔問你停留時限的時候,你猶豫了。」
月予憶的聲音輕飄飄的。
下一秒,她用冰涼的手掌鉗住了聞唳的手腕,硬生生地把聞唳拽得轉了個身,逼迫聞唳與她對視。
月予憶微微仰起頭,嘴角不見絲毫笑意,聲音不帶絲毫溫度:
「你猶豫了。」
沒有問為什麼,沒有責備和埋怨,只是簡短的陳述。
熟悉的戰慄感再次順著月予憶的眼神攀附至聞唳的靈魂深處。
聞唳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
「對不起。」
太奇妙了。
聞唳在心中詫異地審判著說出了這句話的自己。
他曾經對任何人、任何事道歉過嗎?從沒有過吧?
可如今,月予憶甚至沒有開口質問和指責,這句道歉就順理成章地從聞唳的口中說了出來。
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聞唳居然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的輕鬆感。
月予憶低嘆了一聲,微微踮起腳,貼到聞唳的耳邊說:
「不行,只是這一句還不夠。」
聞唳按捺著胸腔中瘋狂的心跳,低聲問月予憶:
「你要我怎麼補償?我沒什麼能償還給你的。」
他曾側目旁觀的豐沛情感太多,對世界的愛憎又太透徹,因此到最後,真正留給屬於「聞唳」自己的情感所剩無幾。
如果月予憶想從聞唳這裡得到的補償是「愛」,聞唳實在是做不到。
荒蕪的心臟從沒感受到「愛」,又怎麼有本事能把這樣奢侈的情感補償給另一個同樣荒蕪的靈魂。
聞唳等待著月予憶的回答,他想知道月予憶究竟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又究竟能得到什麼。
她和他那麼像,她難道不知道任何索求都是徒勞無功嗎?
聞唳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月予憶的回答。
那是一個驟然間落在肩頭的齒痕。
沉重、決絕、痛苦、仿佛將渾身的力氣都孤注一擲地傾付在這個咬噬中,直到血腥氣在方寸之間蔓延,自她的唇齒之間到他的靈魂盡頭。
聞唳忍不住顫抖著,但自始至終都沒有躲閃。
他閉上了眼,欲蓋彌彰一般掩飾眼眸中的顫抖。
血珠滲出,又被新的血珠追逐覆蓋,最終消弭於她的唇上。
「我想到你該償還給我什麼了。」
月予憶輕笑了一聲,額頭貼著聞唳肩上仍在滲血的傷口,低聲喃喃:
「我現在不缺愛,但我缺一個能讓我愛的人。聞唳,你來當這個人吧。」
聞唳忍著從肩頭傳來的疼痛,故作輕鬆笑著問:
「這種事也是能演出來的嗎?」
月予憶依舊沒抬頭,只是輕聲回答: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試一試。」
「聽起來對我是一筆穩賺不虧的交易,那我要做什麼?」
「不許離開,不許死在我前面,這就可以了。」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你當然有,房間裡的監測儀器沒有開始工作,基地的監控也找不到這裡。如果你不願意,剛才我說的一切都不作數。」
「如果,我願意呢?」
「你當然會願意。」
聞唳隨著月予憶的聲音笑了出來,笑聲最後落於一聲嘆息:
「是啊,我當然會願意。」
這樣恩賜一般的愛,他憑什麼不願意。
就算虛假又怎樣,虛假的愛總好過真實的厭惡。
他當然要。
……
【主人,您這個病嬌的理由是不是有點不講理?】
【確實不講理。】
【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沒事,這次的人設本來也不是多講理的類型。好感度多少了?】
【50%了!】
【黑化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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