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才是最需要擔心的。
她要獨自撐過三天,不能攻擊,只能抵抗。
只能以一當萬。
兩個場景交融,月無憶帶著凡人全速奔波,腦海中同時映著阿月眼前的畫面。
飛花落葉、風沙碎石、在阿月的操縱下全都成了抵禦江羅烽的武器。
輕騎軍揮劍抵禦空中的各種「利刃」,一時間落於下風。
江羅烽拔劍斬碎了幾片直衝他而來的落葉,終於尋得空隙,揚聲問眼前的山神:
「山神大人,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保護身後的凡人吧?既然如此,何必費這麼多事,只要你願意與我為伍,待我成就霸業,你自然能保護更多的凡人。」
阿月冷冷地盯著他,回答:
「用蒼生的屍骨血肉堆出來的霸業,天地不容。」
「山神大人想替天下討個公道?」
「我替不了天下,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你只是精怪而已吧?精怪不能殺害凡人,你這位山神莫非不知道?」
「無妨,你死在這裡就夠了。」
江羅烽的眼角抽搐,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死死盯著面容平淡的山神,突然大笑著鼓掌:
「好一位心系蒼生的『山神』,只是可惜,原本還想留你一命,給我這位即將君臨天下的帝王當作第一件戰利品。」
從一開始,江羅烽就做足了準備。
他獰笑著一擺手,身後的幾十名隨從躍身下馬,落在了大軍最前方。
他們的樣貌與凡人毫無差異,穿著最堅固的盔甲,手中卻沒有任何武器。
荒山的另一邊,看到阿月那邊的畫面,月無憶的指尖狠狠掐進了掌心中。
精怪!
每一隻精怪,眼中都帶著嗜血的光芒,那是不知道多少人命才能餵養出的殺戮氣息。
凡人不能傷到阿月分毫,但是精怪不同。
幾十隻殘虐的精怪,就算阿月能讓自己不受傷,也容易分神讓江羅烽的輕騎軍通過此路。
在「不受傷」和「不讓大軍通過」之間,阿月的選擇,顯而易見。
看著山神明滅變換的表情,江羅烽笑得猖狂:
「山神大人,做好在你的荒山腳下灰飛煙滅的打算了嗎?」
阿月冷漠地看著眼前的數十隻精怪,輕蔑一笑:
「那就試試看。」
手中長劍挽過劍花,萬千流光化為劍雨,直奔那幾十精怪而去。
與此同時,荒山上的草木陡然生長得繁茂駭人。
柔嫩的花葉草木盡數落下,源源不斷地匯於阿月身邊,成為最牢固的防守、最鋒利的刃光。
萬物有靈,無名的荒山甘願於此時奉阿月為真正的山神。
阿月提劍殺向數十隻嗜血的精怪。她的身側,荒山磅礴的生命力如今化為洶湧的戰意。
黃昏的盡頭,荒山分隔著最後的夕陽與最初的月光。
純白光華在浮空中凝成殘月,硬生生把江羅烽的先鋒軍隊逼得倒退了數十米。
精怪的嘶吼聲被草木箭雨攪得破碎,江羅烽怒吼著想要從遮眼飛沙中突圍,竟然找不出絲毫破綻。
一片混亂中,山神的眼眸明亮如炬。
她身側風聲颯颯作響,那是荒山與她站在一起,勢要不顧一切而戰。
此一戰,需要的並非「勝利」。
————?————
月無憶根本不明白,對著無辜的凡人們趕盡殺絕,對江羅烽究竟有什麼意義。
可是阿月告訴他,不要試圖理解主動沾染滿身罪孽之人。
他和她要做的,就是保護好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我救不得天下,也沒辦法護著這些凡人一生平安,我只想守護好我眼前的這些人。這一直是你的願望,同樣,也是屬於我的願望。」
臨行前,阿月這樣對月無憶說。
如今已經是第二日。
月無憶可以不眠不休,凡人卻不能拖著肉體凡胎不知疲倦地前行。
最多只有三個時辰的休整時間。
這一路上,靠著月無憶的力量,他們已經避過了幾波危險。可是再往前走,有一隊流寇避無可避。
只能正面迎上。
他將此事告訴了凡人們。
有人驚慌,有人哭泣,但是無人退縮。
月無憶用最快的速度把數千人重新分組,有作戰能力的凡人手持武器圍在了隊伍最外圍。
三個時辰後,再次前行。
又是一個時辰後,遭遇流寇。
那些此生從未經受過戰亂的凡人,此刻都牢牢握緊了手中的刀劍。
無人特意學過武功,每一次劈砍、每一次揮劍,靠的都是本能。
要活下去,要守護好身後的家人。
廝殺聲與呼喊聲伴隨天邊的朝陽點燃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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