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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闌手忙腳亂地闔上門,雙頰燙得厲害。

顧景曈作為大盛丞相,自是需要做東,設宴款待南詔使團。此前黃慶先遇刺之事,南詔在顧景曈手中沒討著好,今日的宴會上,便卯足了勁灌他。刺史、參軍等人發覺南詔來者不善,想替顧景曈擋酒,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

他知道南詔心有不甘,今日若叫他躲過去,往後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不如索性遂了他們的意。他並不善飲,南詔人又酒量奇佳,不多時他便醉了。

所幸他即便醉著,頭腦昏沉些,也能保有五分神智。他依舊遵節守制,理智自持,叫人挑不出錯來。

好容易散了席,他回到轎中,放鬆了精神,才覺酒意上涌。

姜闌在客棧中等他,夜近子時才望見他的轎子停在門口。他步伐不穩,仲明只得攙著他,姜闌也急忙上前將他扶住。她甫一靠近,便聞見他滿身的酒氣,蹙眉問道:「怎么喝成這樣?」

「別碰。」顧景曈推開了她,語氣有些許嫌惡。

姜闌一怔,待理解了他話中含義,霎時如墜冰窖。他……嫌她髒了?

電光火石間,她的腦子裡轉過了無數種念頭,想到了最令她魂驚膽戰的可能:他知道她的事了。也是,他有潔癖,定然不想被她這種人觸碰……

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卻聽他含糊道:「我身上酒味大,別沾染了你。」

倉皇空落的心驟然被熨平撫順,她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好笑。這一笑,竟落下幾滴淚來。

「怎麼哭了?我方才力氣使大了,弄疼你了麼?」顧景曈慌忙替她拭去眼淚,他如今醉了酒,情緒全然不似平日內斂,灼灼的眼眸中滿是她的倒影。

姜闌被他這樣專注地望著,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架在炭火上烤,燙得她生疼。她也不知怎的,以為他嫌棄自己時,尚且還能勉強維持表面的平靜;他這樣溫聲軟語地細細查問,反倒叫她眼眶酸澀,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我沒事。」姜闌背過身,偷偷抹掉臉上的淚水,壓抑著話音的顫抖,吩咐道,「仲明,送你家大人回房吧。」

姜闌也回了臥房,與顧景曈的房間僅一牆之隔。她聽見隔壁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過了一陣,這聲音停了,夜裡又重歸寂靜,想來是顧景曈已然睡下了。

她熄了燭火,正欲就寢,驀地聽見木窗被推開,一人從窗戶翻了進來。她將髮簪捏在手裡,凝神運氣將要發出,卻聽得來人說道:「師父,是我。」

她手腕一翻,轉而將髮簪射向蠟燭。簪身與燭芯摩擦,重新點燃了燭火。簪尖深深地沒入桌面,發出「篤」的輕響。

燭光照亮了沈空青的臉,姜闌神色冷肅地望著他:「我說過,讓你別來這裡。」

「我若是不找上門來,只怕師父就要丟掉我了。」燭光朦朧,柔和了他的稜角,少了幾分凌厲,只餘一雙眸子亮灼,滿是懊傷,「師父從前什麼事都會同我說的,如今為何不告訴我,你要同顧景曈回京了。」

「沈空青,我是你師父。」姜闌正色道,「我要做的事,不需要同你商量。」

「我沒有要阻攔你……」他眉眼低垂,溫馴如家犬,「現下在蜀州,便是我替師父傳訊;師父去了京城,定還是需要我的。師父便帶上我一起,如何?」

他低聲懇求,姜闌不免有些心軟,幾番糾結權衡,最終仍是搖了搖頭:「我已決意讓佩蘭與我同去。」

「佩蘭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只要師父一句話,我做什麼都可以。哪怕是要我去死,我也不會有分毫猶豫。」沈空青抓住了她的衣袖,言辭懇切,目光灼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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