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蕊黃就是個愚蠢的賤蹄子,不值得您髒了鞋。」黛淺跪在一旁柔聲勸道,又轉向蕊黃疾言厲色地呵斥,「你這蠢笨如豬的東西,還不快將殿下的鞋底擦乾淨了滾下去!」
芷瑰給她哄得心頭舒暢了些,終於施捨般地抬起腳。蕊黃如蒙大赦,急忙卷了衣袖,將她鞋底沾染的血跡細細拭淨。
黛淺見蕊黃逃過一劫,暗自鬆了口氣,復又提議道:「既然顧大人油鹽不進,殿下不如試試換一條路,讓那位女子主動放棄。」
芷瑰聞言,頗有些興趣:「說來聽聽。」
黛淺上前俯在她耳邊娓娓道來,芷瑰聽完眼眸一亮,唇角勾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來人,替我研墨,我要寫封書信。」
待鋪好了信紙,她提筆落字,字跡是極精巧細膩的小楷,倒是與她乖張跳脫的性子截然不同。信封上寫:太僕寺少卿之次女聶林燕收。她擱下狼毫將信封好,吩咐道:「命人送回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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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沈護法來了信。」
姜闌從佩蘭手中接過信,拆開細閱,信中的他絮絮叨叨地同她講述近況。
「閣中諸事安好,眾部均無異動,陸英舊屬業已投誠,師父毋以為念,保重自身為上。
日前一少女闖入我閣,自言仰慕千手閣大名已久,欲成為閣中殺手。她舉手投足間盡顯純真爛漫之態,不似經歷江湖風霜之人。徒兒幾番盤問,她便交代了來龍去脈。
原來她竟是渝州萬家莊的獨女,因不服家中管教,離家私逃至我閣。她說名門正派甚是無聊,此生所求惟願做一冷酷殺手。她言語間實在荒唐,徒兒已劾令部下將她綁了,送回萬氏家中。
此事百年難遇,可謂滑天下之大稽,徒兒述於信中,以博師父一笑。」
姜闌閱至此處,果真笑出了聲。
她極少情感外露,佩蘭不由得奇道:「信中寫了什麼,閣主竟看得如此開心?」
姜闌捏著信的手往外挪了挪,示意她一同來看。佩蘭看後也噗嗤一笑:「真虧得他有心,將這些趣聞也搜羅來講給您聽。」
信中接下來寫道:
「徒兒近日於任務途中遇險,雖竭力抵抗,仍因學藝不精不慎負傷,後背血流如注,傷口深可見骨。想是久不於師父膝前承教,雖時時勤勉,仍難有所寸進。
師父留於閣中的秘制傷藥業已見底,且傷在背部,徒兒力所不能及,兼蜀地天氣回暖,傷處日見惡化。思及往日,師父每每對徒兒關懷備至;對比今朝,更覺無師父在旁護佑,處境萬分淒涼。
今閣中已定,再無後患。望師父施恩,允徒兒隨侍師父左右,聆聽師父教誨。
徒沈空青俯首再拜。」
姜闌讀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沈空青這傢伙天賦異稟,短短几年間已得她七成真傳,他倒還真好意思寫出那句「學藝不精」。閣中傷藥無數,更有上好的金創藥方,倘若真用完了,再另行配置即是。他身為護法,是如今千手閣的實際掌權人,還能找不到人替他上藥不成?
這小子慣會拿捏她,賣可憐博同情的事幹得愈發順手。
姜闌閉了閉眼,強行平復了心中因一時心軟泛起的陣陣漣漪,照原本的摺痕合上信紙,塞回信封中。她將信封轉而遞到佩蘭手裡,淡淡吩咐:「你替我回信吧。就說我日日陪伴於景曈身邊,無暇看信。讓他好好待在閣中,閣中小事他自己看著處理便是,若不是什麼重大變故,就不必再傳信與我了。」
「閣主對沈護法……未免太過狠心了。」佩蘭與沈空青相識多年,又常年共事於姜闌身邊,彼此知根知底,知曉他對姜闌的感情有多深,難免於心不忍。
「長痛不如短痛。他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總不能一輩子耽誤在我身上。與其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不如狠一狠心,逼他放下。」
「我倒覺得,閣主是在自作主張地為他好。」佩蘭反駁道,「是,您對他並無男女之情,可就連師徒之誼也不能再有了嗎?閣主,您也有心上人,您應當知曉,愛一個人真的是很卑微的。如果不能與她兩情相悅,那麼僅僅以其他身份陪在她身邊,也可以很幸福。您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他,往他心上扎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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