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姜闌似是被他的反應取悅,笑彎了眉眼望向他。那雙秋水眸早已被嚴酷的刑罰熬得通紅, 眼底血絲遍布,仿佛地獄修羅布下的巨網,直欲將人吸入其中。
「啪!」侍郎只覺怒從心起,抬手重重地給了她一巴掌, 厲聲道, 「姜闌, 本官看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
姜闌被他打得頭向右偏去,左邊臉頰迅速變得紅腫。那抹緋紅浮在她慘白的臉上, 愈發顯得妖艷無比。
「大人在審訊時離要犯這樣近,沒怎麼審過人吧?」她緩緩轉回頭, 笑意更甚,目光審視地打量著對方, 仿佛經受訊問的人並不是她, 「刑部侍郎的位置還沒坐熱呢, 就急著效忠謝黨。仔細站錯了隊,輸個一無所有。」
「好!好!好!」侍郎氣急, 手指著她的臉連說三個「好」字,厲聲吩咐, 「繼續用刑!撬不開她的嘴,你們也不必再來當值了!」言罷,他重重一甩袖, 轉身而去。
侍郎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牢中的空氣又悶又潮,似乎將這六合靴踩在青磚上的聲響也壓得粘膩沉悶。
獄卒面面相覷, 臉上都露出了無奈與苦澀之色。
其中一人向姜闌賠笑道:「姑娘,方才大人說的,您也都聽到了。小的們上有老小有小,您別為難我們;我們和您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的,也不想對您動刑。要不您就招了吧?」
另一人也道:「是啊姑娘,何苦為了一個男人作踐自己至此?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只要從這牢中出去了,去哪裡享不得榮華富貴?」
姜闌聞言,面上神色卻未有絲毫動搖,語氣淡淡:「先用遍種種嚴酷刑罰進行折磨,待他生不如死、心中絕望時,再假意關懷、趁虛而入。二位的訊問手段,倒是比你們大人高明許多。」
二人皆是一愣。威逼利誘的事他們已是個中熟手,信念堅定死不開口的也有不少,如此輕描淡寫地識破他們計謀的卻還是頭一回見。
她似是又想起了什麼,繼而輕笑道:「按理說,刑部侍郎這樣的高官不該由一個外行擔任。但如今的世道便是如此。德才賢能而家世平庸者無進身之階,無才無德而出身豪貴者居於高位。二位說的對,我受這許多苦頭是為了一個男人;但也不全對,我也為了他所要做的事。
「即便我只是一介女流,我也明白,科舉於天下蒼生之用。毫無家世背景、僅憑真才實學平步青雲的,如今只有一個顧景曈,卻不應當只有一個顧景曈。」
獄卒的眼底映著牆壁上照明的火光,晃動了一瞬,又轉而黯滅。他拿起血跡斑斑的夾棍,一面將其套上姜闌的兩腿,一面道:「姑娘說的話,小的聽不明白。上頭有命令,說姑娘竊取了科舉試題,叫小的一定要審出幕後真兇來。牢里的時間過得很慢,還有種種沒用過的刑具在後面排隊等著。姑娘既然不肯開口,就請您咬牙受著了。」
「師父!!!」沈空青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子。包紮好的傷處又被他這劇烈的動作撕裂,涔涔冷汗混雜著鮮血浸透了裹簾。
他卻似全然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一把抓住守在榻邊的蔣辰安的手臂,雙目紅得嚇人:「我師父呢?姓顧的把她救出來了嗎?」
「你……師父?」蔣辰安怔住。
沈空青稍微緩過神,才想起他與姜闌的師徒關係這些人並不知曉。只是他方才一時慌亂,竟喊出了習慣的稱呼。
柳盼瀅探究的目光落在沈空青身上,思量須臾,似乎明白了什麼,瞭然地勾了勾唇角,柔聲安撫道:「沈老闆莫要憂心。昨夜你劫回來那婦人又驚又懼,我們尚未使出什麼手段,她便盡數招了。顧相已拿了她簽字畫押的供詞趕回京中,若一切進展順利,今日早朝之後姜姑娘便能從獄中出來了。」
一人身著絳服金帶,在內侍的引領下穿過重重宮門,步入金鑾殿;又越過濟濟朝臣,於最首位停下,俯身叩拜:「臣顧景曈來遲,請陛下責罰。」
謝元清斜睨了他一眼,輕嗤道:「寅時上朝,顧相此刻方至。此等行徑,倒真是我朝開天闢地第一回 。顧相就是這樣做百官表率的嗎?」
「謝將軍說的是。」受這樣一番指摘,顧景曈不懼也不惱,只緩緩解釋道,「昨夜臣得到消息,國子祭酒的姨姐於京郊遇襲,幸好被臣的家僕撞見救下。一是天子腳下竟有此等駭人聽聞之事,二是顧念同僚之誼。於情於理,臣都不能坐視不理,故而今日來遲。但即便如此,仍不足以為己開脫,還請陛下責罰。」
聞言,祭酒臉色微變。顧景曈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清那婦人的身份。既然知曉是他的姨姐,想必是那軟骨頭的女人已經招了……只是不知道,顧景曈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
「哦?陳祭酒,此事當真?」皇帝的聲音從上首傳來,辨不出喜怒。
「微臣尚未聽聞,但既是顧相所言,想必不會作假。」祭酒躬身行了一禮,出言試探,「原是下官親眷拖累了顧相,下官惶恐。敢問顧相,微臣那姨姐現下可還安好?」
「只是受了些驚嚇,並未傷到,如今正在我的別院中休養。她寫了一封家書與令夫人,既然祭酒問起,我這便轉交給你。」顧景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面上笑意淡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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