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中特地強調了官學,姜闌隱約抓住了重點:「你的意思是……」
「私學。」顧景曈與她目光相接,肯定了她的猜測。「既然他們非棄考不可,那就鼓勵私學的學生參加。」
大雨傾盆而落,沉重地打在屋檐上,嘈雜無比。
姜闌感嘆道:「謝元清雖被調走了,卻不曾想謝黨的勢力盤根錯節,推行科舉仍是困難重重。」
「倒也不只是謝黨。」顧景曈道,「選官之制變革,動了所有貴胄之家的利益,他們自然要抱作一團、聯合對抗。」
他轉而望向窗外的雨幕,繼續道:「事到如今,哪怕插手科舉有培植黨羽之嫌,我也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姜闌卻只望著他。
她聽見外頭風雨聲愈大,飄搖之中,這間屋舍仍舊挺然屹立,巋然不動地庇護著其中的人。
「闈試之日將近,此事不能再拖。」顧景曈吩咐道。「仲明,備車。」
姜闌道:「你的傷還沒好,再受了涼,恐要落下病根……」
顧景曈以為她擔憂之下必要勸阻,正欲開口安撫,卻只聽她道:
「披風要穿好,再燒個手爐帶上。外頭雨大,一定記得撐傘。回來時提前命人知會我一聲,我去廚房給你熬上湯藥。」
似乎有什麼在心頭蔓延,烘得暖融融地熱起來。
「嗯。」顧景曈望著她,眼神柔得近乎要化開,唇角亦不自覺勾起。「等我回來。」
目光繾綣地在她眉眼間流連片刻後,他起身整了整衣擺,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風雨中。
雷聲轟鳴,大雨滂沱,好似要將這世間的一切衝垮。
姜闌穿過連廊,儘管屋檐遮蔽下淋不到雨,卻仍是被無處不在的潮濕冷氣所裹挾。從檐頭垂落的雨滴細細密密,仿佛晶瑩的珠簾,模糊了院中的景致。
行至後院時,忽聽得蒹葭的聲音:「先將它救回屋裡吧!」
姜闌定睛望去,隱約可見朦朧的雨幕中,蒹葭正為白露撐著傘;白露低著頭,牢牢地護著懷裡的什麼東西。
她停了腳步,揚聲詢問:「為何不來廊下躲雨,偏要在雨里淋著?」
「姑娘!」白露如同尋到了救星般,一路小跑著過來。
蒹葭只得舉著傘追在她身後,頗有些狼狽:「雨這樣大,你倒是慢些!」
直到白露離得近了,姜闌才看出她捧著一隻渾身濕透的小雀。她的裙擺也濕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
白露道:「風大雨大,這小雀摔下來了,不知還能不能活……」
「給我看看。」姜闌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仔細查看一番後,安撫道,「它摔折了翅膀,應當是不危及性命的。幸而你發現的及時,大概還能接回來。交給我吧。」
白露鬆了口氣:「我就知道姑娘會有法子的!」她又睨了蒹葭一眼,頗有些氣鼓鼓地告狀:「我早說來尋姑娘就好,蒹葭卻不讓我來擾您……」
蒹葭收了傘,順著傘尖抖去水珠:「姑娘即便生得貌美,到底也不是天上的神仙,哪經得住你大事小事都要求到姑娘面前。」
「好了好了,你們慣會油嘴滑舌地哄我開心。」姜闌笑了笑,出言囑咐道,「快回去換身衣服吧,這樣濕漉漉地捂在身上,仔細生了病。」
二人應下,各自告退。
姜闌帶著小雀回房,只見沈空青仍候在屋外。
暴雨如注,天色本就晦暗,他立在檐下的陰影處,仿佛一尊灰暗古舊的石雕。
「既然閒著,就過來幫忙。」姜闌步履未停,扔下一句話,徑直邁進屋中。「取一方乾淨的汗巾給我。」
沈空青依言照做。
姜闌將小雀置於几案上,捏住它折斷的骨節,輕輕一合——只聽小雀疼痛地鳴叫一聲,那彎折成異常弧度的翅膀即刻復了位。
她從沈空青手中接過汗巾,輕柔地擦拭小雀羽毛上的雨水。
這下不必她再吩咐,沈空青已去取了布條和木棍來,幫忙固定小雀接好的骨節。
他一面動作,一面詢問:「師父怎麼救了只小雀?」
「是白露撿到的。」姜闌道,「她正是定心性的年紀,既生善念,我自然要幫幫她;況且這小雀也實在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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