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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戚同浦在軍營中視察完畢,回到帥帳,卻見書案上擱著一封信。

有了上一回毒信的前車之鑑,他沒敢直接拆開,而是找了雙筷箸,將信紙夾了出來。只見信上寫著——

吾夫同浦:

吾與蒙為千手閣之徒所挾持。彼等令汝今夜子時,獨赴西郊之荒祠,勿告他人,否則吾等危矣。

妻品淑

李品淑與戚行蒙,正是他妻兒的名字。

戚同浦連忙去尋顧景曈,向他求助。

「這群直娘賊!居然使出此等腌臢手段!」戚同浦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

他勉強壓下怒意,緩和了語氣:「中軍,我那妻兒正在千手閣手裡,眼下該如何是好?」

顧景曈看了一遍那封信,問道:「你可有令正的家書?」

「自然是有的。大人要這個做什麼?」

「我比對一下字跡。」

戚同浦依言將家書取來,兩封書信一齊攤在書案上,筆跡看起來無甚差別。

顧景曈卻俯下了身子,細細查看。

「大人在看什麼?」戚同浦問道。

「看是否為他人模仿所寫。」

「這也能辨別出來?」

「字跡的模仿,只要字的結構相似,就很容易騙過人去。但每一筆的輕重緩急,卻難以完全還原,細看之下,便能發現端倪。」顧景曈終於得出了結論,「確是令正親筆。」

戚同浦有些驚訝:「想不到大人還會鑑定筆跡。」

「拙荊極擅模仿他人字跡,我看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出真假了。」顧景曈道,「令正的字清新秀麗,想必頗有才學?」

「賤內確實讀過一些書。」

「你仔細看,」顧景曈往信上一指,「『荒祠』的『祠』多了一點,本該是示部,卻寫成了衣部。令正既有學問,怎會犯這種錯誤?」

「這倒也是。」

「所以,這應該是令正想要傳達的訊息。」顧景曈道,「她被關押的地方,是某個成衣鋪,或者布莊,派人去搜。最好的結果是,我們能在今夜之前將她救出來。」

「不是她,是他們。」戚同浦小聲糾正道,「被劫持的還有犬子。」

顧景曈一怔:「……抱歉。」

他聽聞此事,下意識代入了自己,一時間只想到妻子,竟忘了還有兒子。

戚同浦又問道:「那千手閣約我午夜相見,末將要去嗎?」

「你自然得去。他們肯定會問起,鎮南軍的排兵布陣,以及我的身份。關於前者,你告訴他們真話假話都無妨,因為戰局的關鍵不在這裡;至於後者……」

顧景曈拱手,向他深深一揖:「我私下懇求將軍,千萬莫要透露半點。」

「您何必行此大禮?毋須您交代,末將也肯定不會說的。」戚同浦連忙去扶他,「千手閣人本就想殺您,要是末將告訴他們,無異於把您往死路上推啊。」

這倒並非顧景曈如此鄭重懇求的原因。

千手閣既然能劫持戚同浦的妻子,待他們知曉了他的身份,自然也能……

他不敢再想下去。

「多謝將軍。」顧景曈不管他的阻攔,復又揖了一禮。

「別別別!」戚同浦手忙腳亂地扶他起來,「您這真是折煞我了!」

顧景曈繼續道:「雖要赴約,我們也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提前安排人潛伏在荒祠的四面八方,每隔一里蹲伏一人,查探清楚他們離開的方向,或許能幫助我們更快地找到令正。」

「直接讓人跟蹤不就好了?」

「千手閣人極其敏銳,若是直接跟蹤,萬一暴露了行跡,恐怕令正性命難保。」

是夜,夜曇換上一身夜行衣,攜了面具,準備前去赴約。

「你要親去?」關植耘震驚道。

「事關重大,戚同浦有撒謊的可能,派旁人去我不放心。」

「那萬一他們提前埋伏在附近,直接將你拿下怎麼辦?」

「首先,他們想不到我會親自去;其次,戚同浦的妻兒還捏在我們手裡,他們不敢造次;再次,若有埋伏,以我的能力應該可以察覺。」夜曇道,「當一件事的收益遠遠大於風險的時候,就完全可以去做了。」

「我與你同去。」

「我和師父一起去。」

關植耘與沈空青同時開口道。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眸中看出了不悅與厭煩。

關植耘抱著手臂,悠悠地向沈空青道:「你武功都廢了,湊什麼熱鬧?不給小曇花拖後腿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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