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燕又一飲而盡。

顧如意拉了她一把，低聲說：「可以了，你手上還有傷口呢，不能多喝。」

「不礙事，就一點。」

王慧英把一塊排骨夾到黃春燕的碗裡，說：「春燕啊，兩口子吵架再也正常不過了，如意本身就是暴脾氣，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媽，你說哪裡話，以前都是我不好。」

「只要你們以後有事好好商量，把勁往一起使，就不愁過不好光陰。」王慧英看了顧如意一眼，說，「如意畢竟是男人，以後你就留在家裡照顧元元，掙錢的事就由如意去做吧。」

「今天幼霜也在，我也就直說了，幼霜辦廠子不容易，我雖然沒念過書，卻也明白不要和親戚一起做生意的道理，雖然用在這兒可能不恰當，但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顧如意點點頭，說：「我明白，這段時間我也想過，我待在刺繡廠確實不合適。」

關幼霜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哥你會開車，又懂一點維修，廠子裡本來就需要你這樣的人。」

「但是你給我開的工資太高了。」

「那是你應得的，我給大家都發了獎金。爸，媽，你們的顧慮我明白，但是我辦廠子的初衷並不是要掙多麼多的錢，而是希望能帶動大家一起富裕，我哥會開車，廠子裡確實需要他。」

王慧英點點頭，說：「行，那就看如意的意思。」

顧如意面露難色：「幼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我想趁還年輕出去學門技術。」

關幼霜眼睛一亮：「有這個想法很好啊，哥，你想學什麼？」

「想學維修，以前在南方那邊的廠子中學過一點皮毛。」

「維修挺好的呀，哥，我覺得你還可以學下挖掘機，這些技術以後肯定能賺錢。」

「挖掘機？」

「是啊哥，現在人們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了，以後建築行業肯定會很吃香，你掌握了這門技術，到時一定能賺大錢。」

王慧英開口了：「如意，幼霜的眼光不錯，你就聽她的吧。」

黃春燕也笑著說：「是啊如意，要不你就去學吧，家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等我這個月拿到工錢，我就回家。」

顧如意也有心去學，但眼下，他們剛修了新院子，根本沒有多餘的錢。

他想著，要不就先學維修，到時在廠子裡打上幾年工，有了余錢再去學挖掘機。

他還沒開口，關幼霜就出去了，再進來時，她手上拿了一沓錢。

「哥，據我所知，咱們這兒也沒有學挖掘機的地方，你估計得去外地的機構學，這是一千塊錢，你拿著交學費什麼的吧。」

顧如意的耳尖有點紅，他急忙說：「我不用，你快把錢收起來吧。」

「哥，你這就太見外了，你們現在修院子，本來就花了不少錢，你就拿著吧。」

「真不用，錢的話我會想辦法的。」

黃春燕也跟著說：「是啊幼霜，錢的事我們會想辦法，你自己又在縣城開了新廠，又馬上要生孩子，花錢的地方也多。」

「你們找誰借不是借？這錢是我借給你們的，等我哥以後賺錢了，還我就是了。」

顧運良清了下嗓子，說：「如意，幼霜說得對，你就拿上吧，以後還給幼霜就是了。」

顧如意這才收起了錢。

黃春燕一連說了好幾句感謝的話。

晚上。

元元已經睡了。

昏暗的燈光下，顧如意躺在床上翻著報紙。

黃春燕跪在炕頭翻著炕櫃。

顧如意瞥了一眼，「你找什麼？」

黃春燕拿出兩團毛線，一副毛衣針，說道：「終於找到了。」

「你要織毛衣？」

「不是，人家幼霜待咱們不薄，我想著給人家的孩子織頂帽子。」

黃春燕坐在炕沿，拿起毛衣針，開始熟練地起針，「剛生下的孩子，起十幾針就夠了吧。」

顧如意點點頭，說：「嗯，修院子還剩下一些木料，我也給孩子做個小床。」

「人家是雙胞胎，要做也得做兩張。」

「我知道，木料夠。」

「那行，你先睡吧。」

「你呢？你明天不去紙箱廠嗎？」

「要去，不過小娃娃的帽子嘛，一會就織好了，你快睡吧。」

說是小東西，可為了好看，黃春燕用了拼色，還加了幾種複雜的花型，織起來還是很耗時的。

直到後半夜，雞都叫了，黃春燕才拿起剪刀，剪下了線頭。

她端詳著兩頂小帽子，很是滿意。

帽子的主體部分以黃色為主，中段部分又與藍色部分巧妙地銜接。

帽子的頂部，是一個完美的六邊形，每一個邊角都處理得非常圓潤，六邊形的中心點由黃色和藍色交織而成，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花朵形狀，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朵點綴在帽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