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捕風的動作輕盈,濃密柔軟的毛髮在半空中擺動,一滴水滲入皮毛,接著是籠罩整座城市的雨幕。
爪尖險而又險地勾住牆面縫隙慢慢滑下,羅閔渾身濕透了,毛髮糾纏水珠沉甸甸地墜著。
「裴總,等雨停了再走吧。」
轉角來了人,羅閔縮在角落,團成一團給下雨天不知道往家跑的愚蠢人類讓行。
定製皮鞋避也不避踏入水坑,西裝革履一群人與此地格格不入。
一人舉著傘,小步跟隨為首者,低聲道:「這兒大多住的老人,最難挪動,不拿出些誠意怕是打動不了他們。等建立商圈的消息一出,恐怕更難纏,不扒下一層皮是絕對不甘心的。」
「哦?」最前頭的人停下腳步,正巧在羅閔窩著的正前方,「最近不是出了事兒,找幾個道士來走一圈。人老了,最怕的無非是那幾件事,早聯繫的安排進新村的空缺里。」
羅閔腦袋昏沉,怕什麼?
怕橫死,更怕被橫死的索命。
羅錦玉要索命,也是先索他的命,可惜羅閔可能等不到她頭七,得先往世投胎了。
黑貓的頭一栽一栽,雨滴落在鼻尖上,激起一個短促的噴嚏,在雨聲嘀嗒里並不突出。
邁步離開的身影頓了頓,落在他身上,含笑道,「生態不錯,耗子都那麼大,不怕人。」
一行人不知如何接話,硬擠出兩聲笑。
黑影滯住,兩隻透亮的眼睛顯現出來,唰地從人群身邊疾速閃過。
順便給不知好歹的人昂貴的皮鞋上留下泥水和兩道爪印。
一鼓作氣騰身上樓,窗沒上鎖,羅閔用盡最後氣力頂開窗,一頭栽倒進去。
一隻貓會有人為它收屍嗎?
……
「小閔,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溫暖柔軟的懷抱輕輕裹著他,羅閔抬起臉,女人垂落的髮絲掃在他鼻尖,「是懷念的意思哦。」
「小閔,你要永遠記得。」
羅閔抬起短小的胳膊拉扯女人的手臂,它們收攏得越來越緊,幾乎要將他瘦弱的胸膛擠得扭曲。
「媽媽,疼。」
女人置若罔聞,她從背後抱著自己的孩子,輕聲地哄著,「媽媽很愛你,沒有什麼比愛更重要。人生是無趣的日夜重複,是愛讓每一天充滿期待,讓蒼白的靈魂得以從貧瘠的土壤解脫。」
「你還記得嗎,媽媽和爸爸帶著你一起去看電影,每隔兩分鐘你就要舉手問爸爸這是什麼意思,那又是什麼,我和爸爸不好意思地抱著你從影院出來,最後我們在家等到電影網播重新看了一遍。你最喜歡裡面叫小宇的角色了,你說長大後要像他一樣保護家人……」
小小的孩子掙扎,尚不能自控的淚腺湧出淚,滴落在溫熱的肌膚,女人仿佛從美夢中驚醒,猛地鬆開手,跪坐在地,低頭凝視那顆淚珠。
羅閔下意識跑開兩步,止住腳步回身。
女人的臉上並無絲毫溫情,丁點笑意也無。
忐忑不安與愧疚在心間蔓延,羅閔小步跑進母親的懷抱,伸出雙臂摟住母親的脖頸,「對不起。」
「我不原諒你。」
羅閔的手僵住了。
女人用極其淡漠的語氣一字一句道:「我不原諒你。我恨你。」
「不要…媽媽,我不要……我愛…我愛你……」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眼角被淚水蟄得發燙。
「我以為一切都能輪迴,就算等不到他,我也可以把你重新帶回這個世界。」女人空白著一張臉,嘴唇殷紅,欲哭無淚。
女人脫開羅閔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可是不行,你一點也不像,你不是我的孩子。」
「一切都錯了。」
「我們早該在一起下地獄。」
第3章
你到底去哪兒了?
住院的八天時間裡,陳嘯每日都在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仗著自己是啞巴,用手語比劃只能吵到羅閔的眼睛,把手翻得像結印,喋喋不休。
天知道羅閔是怎麼躲過一雙雙窺視的眼睛,從家中消失又離奇出現,要知道防盜窗沒有絲毫被破壞的痕跡。
陳嘯無法用他並不發達的大腦得出結論,而羅閔眼一閉吐露兩個字:「你猜。」
對李明正的解釋則客觀得多,「變成貓鑽出去的,死在外邊沒人收屍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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