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閔抱著膝蓋,聽裡面小賣部里扒拉飯盆的聲音,仗著沒人肆意吸溜湯汁,聽得裡間喊到什麼,喊著「我要,我要吃!」爬起身又進去了。
紅輪落山,天黑得快極了,鮮亮的紅燈籠也蒙上一層灰藍。
羅閔撐起膝蓋,向左拐往家走。
「切。」
他扭頭,對上去而復返的少年陳嘯。
陳嘯右手端盆,食指中指夾著一雙筷子,左手捏著根咬了大半的雞腿,嘴裡塞得滿滿當當,不知哪來的空隙還能說話。
他看見羅閔大冬天耍帥似的穿著一身白毛衣,忍不住對著他翻白眼。
陳嘯是這裡的孩子王,年齡偏大塊頭也不小,呼朋引伴地從東跑到西,再從南吵到北。
一群豆丁說什麼都信,不信的,從家裡偷點零食出來分發,也屁顛顛地跟在身後了。
只有羅閔不是,他不參與過家家也不會說順口溜,乾淨漂亮,媽媽更是這一片有名的美人。他聽幾個男人鬨笑說,要不是這幾年抓得緊了,怎麼也該嘗嘗滋味的。
陳嘯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他只是單純地不喜歡、討厭羅閔。
羅閔也從不光顧他家鋪子,身在城中村卻一副矜貴模樣。
陳嘯大力撕扯下雞腿肉,挑釁地對著羅閔咀嚼。
羅閔定定地看著他,突然笑了,這是陳嘯第一次看到他面無表情以外的神情。
他看著羅閔攤開手心,把所有糖都放到他面前,「新年快樂。」他說。
那一堆糖靜靜躺在那兒,陳嘯還沒想好要不要也回他一句,羅閔已經走遠了。
……
「它怎麼還不醒?」裴景聲站在床沿,示意王城上前檢查,語氣困惑而不解,「它已經睡了十六個小時了。」
黑貓睡在淺灰床單上,身上搭了為他特製的手工棉帕,隨呼吸一上一下起伏。
王城拉開黑貓的爪子,在柔軟的腹部貼上聽診器都沒把它吵醒。
借工作之便不著痕跡地擼了把貓,克制住嘴角的笑意,王城細心答道:「一般來說呢,貓睡十幾個小時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家貓,在熟悉舒適的環境中有更多安全感,會睡得更熟。」
裴景聲耐著性子問:「和它吃辣椒之後亢奮了一天一夜沒睡覺沒關係?」
說來也怪,第一次接觸刺激性食物多多少少會表現出不適,羅閔卻毫無忍痛的表現,除了被裴景聲抓在懷裡時流了一會兒眼淚,並無異樣。
彼時兩隻貓眼濕漉漉的,連王城都險些心軟認定它就是嬌氣聽不得罵,委婉表示:「可能是辣椒太好吃了?」
完全是神醫。
羅閔穩重地點點頭。
然而冷酷的裴景聲抓著黑貓回到房間嚴密看管,並將廚房列為禁貓重地,剝奪了貓的飲食自由。
黑貓滿不在乎地趴著舔爪尖,堅持用屁股對著裴景聲。
不過新送來的貓飯終於是吃了,裴景聲懶得再和它計較。
從提籃醒來那日起,羅閔就與裴景聲休息在一個房間內。
而和一隻貓共處一室的後果,裴景聲直到夜晚才懂得。
當一切回歸寂靜,任何活動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儘管羅閔是只被蓋章文靜的貓也不除外。
室內溫度適宜,濕度正好,四周密不透光,確保主人擁有最舒適的睡眠。
然而,時不時傳來的小動靜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裴景聲猛地起身,開燈,兩隻探照燈般的貓眼悠悠轉過來。
「你在幹什麼,舔毛?平常不舔,現在舔舔舔,別舔了,睡覺!」
兩隻眼睛眨了下。
裴景聲當它同意,關燈躺下。
欻欻。
裴景聲起身,幽幽開口,「現在又磨爪子?」
沒磨他的實木家具,抓的是自己的提籃小窩,硬生生刮出幾條流蘇。
甚至在與裴景聲對視時,爪下動作也未停。
「停爪。」
「喵。」
羅閔有點不耐煩了,不讓他練習舔毛,也不許他磨爪子,為什麼有人睡覺時都這麼霸道?
裴景聲在兩隻電燈般眼中看出了無可奈何的鄙夷、不屑,起身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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