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耳,不叫。」羅閔扯扯狗繩,眼神甚至沒落在他身上,「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對我還不如對一條狗?我該誇你善良嗎,羅閔。」他嘴角繃直,體態緊繃,羅閔兩個字從齒間擠出,似乎下一秒他就會衝上來揮出一拳。
第25章
可羅閔當真避也不避地徑直越過他, 提上一隻耳心愛但有點氣味兒的狗窩,留下一道背影。
一隻耳身份不同往日,朝魏天錫留下個狗屁股還不夠,扭過脖子向他露出兩排大牙。
「羅閔!」魏天錫調高聲量, 「前段時間王璨聯繫我, 說你不見了,問我有沒有見過你。」
他看著羅閔停下腳步, 一步步向他靠近, 「我以為你真的會來找我,我把所有地方走了個遍。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竟然以為你聽到別人提起我, 你就會有所動容。」
他不明白,羅閔明明與他約好了,他們應該在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上學、生活, 而不是在這城市狹隘昏暗的一角對質。
不,不能說對質,因為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在意,一個人徘徊, 一個人放不下, 又又一次次犯賤來找他, 希望聽到羅閔的解釋, 仿佛有了一個藉口他心裡就會好受一點。
「抱歉。」他看著羅閔轉過身,唇色淺淡, 說出的話語也平靜。
哈,魏天錫幾乎要冷笑出聲,仿佛一盆水倒在他的腦袋, 把他的氣憤、委屈、彷徨和隱秘的期待一併澆熄。
「你和我道歉?你道歉什麼呢,為你沒有遵守約定,還是為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他意識到自己今天說了太多,但他仍舊忍不住要向眼前人傾倒乾淨。憑什麼只有他獨善其身,憑什麼他可以毫不在意地過自己的生活,那些克制的交談與壓抑的情緒就隨時間煙消雲散了麼?
羅閔太平靜,那張臉上出現任何神情都要將人逼瘋,無形的鞭子落下,痛得人切開骨骼,挖出骨髓才能緩解。
「我以為你需要我的道歉,你看起來不太好。」
魏天錫看不出羅閔臉上是關切還是嘲弄,他寧願羅閔也和他一樣發瘋,他們死死瞪著對方,掐著對方的脖子在地面上撕扯,而不是這樣……客氣。
他是不太好,他忍著王璨毫無意義地嘮叨與壓著好奇的詢問,得到羅閔當日下車的地點,他停下一切來到那個繁華的商業街,踩遍每一塊地磚,不知疲倦地審視每一個過路人。
頂著懷疑的目光,刻下羅閔消失前最後一段監控錄像,來來回回地看,不敢漏掉一幀。
他知道一切行為都於事無補,或許因為他的反常舉動,警察很快就會找上他,但又會失望地離去,因為他早已和羅閔斷了聯繫。
他甚至不如王璨,在無意間相遇後尚能與他心平氣和地交談幾句。
魏天錫有太多怨懟,但那時他僅僅在懇求,祈禱羅閔能平安回來。
羅閔毫髮無損地回來了,甚至身邊跟著一個與他關係極為要好的男人,他替羅閔背著包,陪他去餵一隻流浪狗,甚至相攜回家。
他想當場轉身離去,可仍舊自虐地一遍遍回想,羅閔比視頻里看著還要清瘦,但個子比高中時高了。
現在在他身邊插科打諢的是自己,又會是怎樣?
今夜多雲,月光照不亮人的眉眼,羅閔在魏天錫眼裡輪廓分明。
「我沒出國。」魏天錫說,他冷靜下來,「清河大學,你當初填表的時候想去的學校,我知道你一定能考上。開學那幾天,我在等你出現,但是你沒有。」
羅閔的臉色變了,眉頭壓低眼睛向上抬起,「你做任何選擇都該為自己負責,而不是受誰的影響,我沒辦法為你的未來負責。」
說罷,魏天錫卻突然放聲大笑,「你看,只有沒法轉圜的選擇才能讓你有情緒。在你看來,是不是只有別人為你拋棄一切,做盡蠢事,才是在乎你?」
「……你應該去看醫生,或者回去挽回你的績點。」一隻耳耐著性子等了許久,也不禁有些躁動,羅閔不得已放鬆了牽繩,叫它靠在自己的腿上。
又是這樣,羅閔大概為他的冷靜沾沾自喜吧,魏天錫嗆聲:「不,羅閔,我其實沒放棄任何東西,也不為我的選擇後悔。因為我有很多條路可以走,但你,你沒有。或者說,是你自己選擇了一團爛泥。」
如果言語能刺痛羅閔,魏天錫將毫不遲疑地拉弓搭箭射向他,他想知道,羅閔到底多痛才會醒悟——他本該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是他親手葬送了這個可能。
魏天錫企盼著、祈禱著、詛咒著羅閔,「你要一輩子做替代品,做你那個瘋子母親的傀儡,一輩子躲在她虛情假意的面具之下不肯出來?」
一隻耳從羅閔腿上站起來,盯著魏天錫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火,火光在空中閃爍。
「我沒有告訴過你任何事。」羅閔冷下臉,偏頭避開魏天錫吐出的一口煙。
「對,你當然不會說,但我會看,會聽。」
白煙在四周化開,繚繞飄蕩。
「咳咳,這香灰也太嗆人了,怎麼一大早就那麼多人上山燒香?」魏天錫將衣領向上提,轉頭要攙他外婆。
誰料在平地上走路顫顫巍巍的老太太,天不亮出門爬山,腿腳比魏天錫一個正值青春的高中生還利索,此時已遠遠將他甩在身後買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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