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很熟悉,正是裴景聲第一次撿到他來到的寵物醫院。
兜兜轉轉,似乎回到原點。
但時間確實在向前走,改變了什麼,羅閔說不清。
他還是沒能找到遏制變身的方法,止疼片只能屏蔽部分感知,甚至反而使自己陷入無感無知中,沒能第一時間發現身體的異樣。
尾巴蜷曲到身前,是絕不會在人類身上出現的器官,每一次變身都不在他掌控之中。
藍綠色的眼瞳盯著搖晃的尾尖,又有哪一次他不在焦慮與擔憂中度過,要如何善後,怎麼向熟悉的人解釋他消失的經歷。
沒人知道他是黑貓,黑貓和他成為獨立的兩部分,這麼做又真的是對的嗎?
他牴觸著成為一隻貓,昨晚是他第一次仗著自己是貓半是清醒半是放縱地發瘋,是真的難以控制嗎,羅閔給不出答案。
羅錦玉死了,羅閔無數次地重複告訴自己這個事實。
是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不是。
他脫離了羅錦玉,卻發現自己仍然迷惘,沒有愛好,沒有慷慨激昂的夢想,他只是繼續生活,走上他應走的道路,僅僅是活著。
也許羅錦玉正是預見了他的未來,那把刀才握在他的手上……
成為一隻貓,是她與自己都無法預料到的變故,是軌道之外。
作為一隻貓的生活,又應該怎麼樣?
指甲伸出爪墊又收回,至少伸縮利爪是人類無法做到的事。
孫秘書跟著裴景聲進入房間,正巧瞧見羅閔盯著一張一合的前掌瞧。
「它在踩奶?」裴景聲停住腳步,略帶疑惑。
「是啊裴總,文文剛找回來就在窩裡踩奶了,性格真好!」
孫宸快被黑貓一本正經伸爪子的動作萌暈了,心情激動,想他老闆終於能好好說話,而不是什麼事都能掛著笑陰陽怪氣道:「貓看不住,這件事倒是辦得不錯。」
這一次裴景聲倒沒反駁,黑貓醒來安安靜靜地沒滿屋亂竄,乖乖窩在毯子裡已經足夠驚喜。
不過踩奶是想媽媽的意思?
裴景聲寧願相信它只是想試試怎麼自由伸縮指甲。
他走近,羅閔停下手中動作,極其平靜地與裴景聲對視,尾巴盤在身前,很端莊。
「不鬧了?留在這兒繼續扎針還是回家。」
問得很有技巧,留在這兒就是扎針,回家就只是回家,用心險惡。
羅閔不想再千里迢迢逃一次,叫了一聲,表示自己選第一個。
誰料連貓帶毯一把被端起來,「好,回家。」
「……」
既然決定了還問什麼。
孫宸樂滋滋跟在身後,老闆有貓果然更有人情味兒了。
黑貓矜持地落座裴景聲大腿,體面地保持距離,做好了挨過枯燥乏味的幾小時準備。
誰料車只開了十多分鐘,便停穩,黑貓被裴景聲裹成了球從車上抱下。
入目,是高聳入雲的建築,孫宸只送到門口。
門外,是寒風颯颯,門內,溫暖如春。
羅閔覺得熱,用爪子拱開包裹嚴實的毛毯,被手擋住,手的主人不滿發聲:「就會窩裡橫,現在冷,別亂動。」
後悔昨晚沒多扇他幾下。
如果孫宸在一定會小心翼翼地抗議,養貓如愛子,怎麼能打壓式教育,要多多鼓勵誇讚!
比如說夸黑貓:文文生病了還有那麼大力氣呢,太棒了,真有活力。
可見裴景聲是多麼失敗的家長。
羅閔沒想那麼多,當他想進一步表示時,電梯已經到達最高層。
裴景聲一手攬著貓,隨意推開門,大塊落地窗帶來極致的採光,室內溫度調得高,陽光大片灑進,分不清季節。
貓被放在被曬透的貓窩裡,絨從四面八方包圍著他,他很不習慣,站在上面踉蹌了一下,撲倒扎進深處。
裴景聲沒作聲,看著黑貓在雪白貓窩裡撲騰,見它力竭把它托出。
不是用揪後脖頸的方式,而是手掌托在它身下將它舉起。
它已經不是母貓的小崽,自然不能再用那樣的方式讓它鎮定。
黑貓似乎沒反應過來,顯得呆呆的,黑毛在光照下透出紅光,瞳孔眯成蛇一般的豎瞳,然而腹部卻軟得不能再軟,溫溫熱熱的,比別的地方摸起來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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