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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的學生摘了小黃帽一溜煙從穿著氣質格格不入的男人身邊跑過,回頭好奇地打量時又瞧見他牽著的殘缺兇狠的黑犬,不敢逗留鑽進樓道回家去。

僵持了好一陣兒。黑犬才邁動步子向外走去,裴景聲只當它聽進了話,卻不想被領進了一間樓道中。

一隻耳輕車熟路地跳上台階,拐過幾道彎在一扇門前停下,扒著門催促起裴景聲。

厚重的金屬門板阻攔著來者,裴景聲敲門,果然沒人應答,低下頭道:「我沒鑰匙,進不去。」

黑犬不信,連撕帶拽地扯著裴景聲的褲腿,要他開門放它回家。可裴景聲再如何神通廣大,也打不開一扇沒有鑰匙的防盜門,他低聲刺道:「你都沒有鑰匙,我怎麼會有?」

若是登門拜訪便罷了,他不請自來——一隻耳的拖拽不算邀請,怎麼能闖進羅閔家中?

光是得到羅閔的詳細地址也是相當冒犯的事。但話雖如此,裴景聲不由打量起周遭環境。

台階上因時常走動灰塵堆積得倒不多,只是扶手欄杆處已積了厚厚一層浮塵,窗台不知誰留下的指印暴露出它本身的顏色。玻璃老化而模糊,大概有孩童在上邊塗畫,有數道拖長的指痕,隱隱湊成了字形。

一隻耳趴在門前不肯走,裴景聲索性跨過它湊近去瞧。

橫撇彎折……竟是一個「死」字。

因距離的靠近,牆面上的劃痕也暴露在眼前,規整得似乎利用什麼硬物刻出,內容較玻璃上的要豐富許多。

「女鬼」「死人」「凶」「保佑」「鎮」甚至還有幾個神仙的稱號,什麼佛祖和觀音混雜在一起,難點的字就缺胳膊少腿,密密地刻了半張牆面。

這些刻字參照高度,多半是身量未成的孩子刻下,因是刻的,離遠了倒是看不清楚,若是無意撞見,怕是叫人連罵幾聲避諱的。裴景聲俯身細看,半層樓的牆面都留下了印跡,到羅閔家門邊,卻是乾乾淨淨。

就像,畏懼的源頭正是羅閔家門之後。

稚童天真,行事毫無依據又不計後果,興許只是住在樓內的某個孩子迷上了懸疑恐怖題材,而故作玄虛地嚇唬人,沒有任何可深究的意義。

可裴景聲喉嚨緊縮,吞咽困難,他記起七月濕熱的雨天,濕氣鑽進衣袖,他踩過城中村泥濘的地面,滿心煩悶又戲謔地說道:「最近不是出了事兒,找幾個道士來走一圈。人老了,最怕的無非是那幾件事。」

什麼事?

拆除城中村的進度一拖再拖,上面建立商圈的口號喊了六七年,次次作出要動大工程的動靜,可實際沒人樂意推進程。

消息靈通的早把建商圈當「狼來了」的笑話,承接的仍裝模作樣地一副怕走漏風聲被人糾纏的謹小慎微衰樣,大雨天請他來走一趟。

裴景聲只覺好笑,虛情假意地磋磨了時間又聽了一路的鬼話,便拿著順耳聽來的消息敷衍諷刺……

那消息是如何說的?

說這老弱病殘群居的地兒,竟出了場兇殺案,死了個女人,身中十數刀,血淌了半間屋子,悽慘恐怖……

再如何,裴景聲就沒再聽了,那說話者語句間的揶揄興奮,幾乎令他作嘔,事後便將那人尋了由頭降職外派。

女鬼……女鬼……

那事發地,會是羅閔的家中嗎?

興許只是碰巧,畢竟家門開開合合的,羅閔又不是好親近的人,小孩不敢造次也屬正常,裴景聲只來了這一處樓道,旁的他都沒去過呢,怎麼知道別處沒有呢?

城中村人員密集,一點消息都傳播得快極了,更何況是關於人的生死呢?心智尚不成熟的孩童們將一個人的死亡當成怪談相傳又畏懼,實在是再普遍不過了。

這樣想著,不安的情緒終於消散些許,裴景聲沒心思再留。

何必在這裡對著幾處塗畫胡思亂想。

既然他與羅閔如今的關係穩定,又何必急著探究呢,羅閔遲早會向他袒露的。

遲早的……

裴景聲隱隱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卻抓不住線頭,索性放棄深思,牽起一隻耳便要離開,「走了,一隻耳,回去早點我替你再撥一次視頻。」

一隻耳原本興致缺缺地搭垂著腦袋,聽到後半句又提起精神。裴景聲看它假裝不在意,尾巴都在地上掃起了灰塵,「你不會想讓我給你洗澡的。」

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到自己藏不住事的尾巴,黑犬立刻起身,若無其事地下樓。

心心念念想回來的家,沒有羅閔在,好像也沒什麼意思,到底不如能瞧見羅閔的臉,聽到他的聲音來得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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