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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有在期望之外的時候。

羅錦玉被以攜帶刀具請出過醫院兩次,她坦然地解釋只是想給水果削個皮,羅閔卻知道,她想借這把刀剖開胸膛,取出心臟。

誰的心臟呢,可能是他的,也可能是羅錦玉自己的,或是搶來別人的。

在外羅錦玉鎮定而溫和,輕易得到別人的信任,她丟了刀又踏進醫院,滿懷不解地道:「為什麼會生病呢,小閔?」

她病得那麼早,只有羅閔知道。羅閔不知道的是,她怎麼能騙過其他人,好像,自己才是羅錦玉的病因才對。

為了讓羅錦玉不發病,羅閔也鮮少生病。

但這高燒又為什麼折磨著他,全身仿佛置身烈火中,又霎時墜入冰窟。

冷得逼著羅閔睜開眼,看到數條連接身體的長管。

第84章

街道張燈結彩, 中央廣場摩肩擦踵,眾人皆維持著同一動作,仰頭,盛大瑰麗的煙花與夜空中綻放。

火樹銀花, 熱鬧非凡。

原本秦護士也該是人群中一員, 但今夜她和人換了班次。

在重症監護室值班容不得她遺憾,眼觀八方耳聽四路, 恨不得再長出三頭六臂來才忙得過來。

在這裡, 生死都是常態。許多人離開時甚至不會記得她的長相,他們要麼昏睡, 要麼痛苦得精神緊繃, 思緒混亂,清醒時他們都會問,「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秦護士向每個進入重症監護室的病人都這麼說。

除了那個青年, 秦護士看了他的醫囑單,知道他叫羅閔,十八歲。

今天是他轉入內控重症監護病房的第九天,他還沒有醒來過,心臟驟停使他陷入深度昏迷。大腦非常神秘而複雜, 缺氧的幾分鐘造成的傷害不可估量, 青年很可能成為植物人。

哪怕秦護士早已見慣了年輕的生命逝去, 也不免為青年嘆息。

她擦去了青年臉上的污垢, 重症病房冷白的燈光照得肌膚近乎透明。秦護士在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青年,餘光的錯覺中, 仿佛下一秒孱弱的青年就會睜開雙眼。

重症監護室的探視時間非常短暫,只有十五分鐘。只來得及看一看,說幾句緊急的話, 但到了這裡,每一句話都顯得異常重要,想說更多,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然而面對沒有任何回應的青年,無論多少,或許都是一樣的。

他對外界的回應太少,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來探望他的人會感到深重的無力。

秦護士發現,探視羅閔的有三個人。

最為年長的來得最多,第一次來,還是精神利落的黑髮,而後銀絲占了上風,鬢邊霜白。

秦護士最習慣他來,男人會講近來發生的大小事,細緻而溫和,不緊不慢,除了某次提到誰的骨灰已經下葬時頓了頓,轉而說起另外的事。講到最後一句話,時間剛剛好,他會俯下身,額頭貼著青年的額頭,和他鄭重地說再見。

偶然瞥到男人的眼角,才發現他不如面上平靜。

而後是一個個子很高的年輕人,他說話的語調很怪,似乎從來沒學過字正腔圓地講話,不過他也不怎麼說,只會哭,淚水把口罩打濕,險些滴到羅閔身上,秦護士不得不把他請出去平復心情。

大概是因為高個子年輕人太愛哭,所以他只來了一次,之後又換了一個相貌很英俊的人。

雖然英俊,但也異常令人不適,他比前兩位沉默得多,他來的幾次都只是坐在床沿,深深地凝望著青年,那樣的眼神,像是要將青年吞進肚子裡。

他一句話也不說,氣氛死寂,靜得令人心悸。

但偶爾的,他會小心地伸出手,將幾縷貼在羅閔臉側的髮絲拂至耳後,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使他從指尖到小臂顫抖。

他們或許都在懇求著某個奇蹟,青年會掀開他長長的睫羽,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他應有的健康,和他們離開這個嘈雜的空間。

到處都是儀器的響聲,沒有一刻是停歇的,點滴的下墜匯聚,形成迴響。秦護士習慣了,但對於喜歡安靜的人來說,實在難以適應。

大概也因為這,才吵醒了青年。

青年醒時,秦護士正在為他測量體溫,那雙緊閉的眼帘毫無預兆地掀開。

一抹藍綠色的幽光閃過,而後回歸於一片深邃。她驚訝地直起身,數據正常,才要出去喚來值班醫師,卻見羅閔開合嘴唇,似乎在說些什麼。

秦護士低下頭,隔著氧氣面罩,聽青年含糊而嘶啞地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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