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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替你擦了,路也替你走了,還有沒有別的需求,我一起做了?」

羅閔向後仰:「沒…我想把耳釘戴上,芸姐說耳洞可能會長死。」

「只打了一個在耳骨?」裴景聲似是好奇,貼著羅閔的臉側細細看。

羅閔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甲方先鋒的理念與高端品位,小小的裝扮蘊含著深刻的美學講究,簡短答道:「…這是時尚。」

「小閔嫌我年紀大了,和我話說不到一起去?」裴景聲的心思異常脆弱,「但前幾天我們相處明明很愉快,你說你討厭茄子、絲瓜這類煮熟後像鼻涕蟲,吃上去更像鼻涕蟲的蔬菜,還有其他一切烹飪後會變得軟趴趴的食材,還說斯派克(《貓和老鼠》里的鬥牛犬)是只好狗……你還記得嗎?」

羅閔被他一連串的控訴砸得頭暈,「我不是那個意思……」

裴景聲見好就收,「那讓我替小閔把耳釘戴上吧,你摸不准容易扎到手。」

說是在床頭櫃,實則裴景聲從懷裡掏出了那枚包裹嚴實的銀質耳釘,以欣賞千萬工藝品的莊重態度審視這枚普通的耳釘,竭力品味出羅閔口中的時尚,還不忘向羅閔解釋:「剛剛你說到它,我就從柜子里取出來了。向我靠近一點。」

兩人的距離已經靠得足夠近,羅閔只側臉,將左耳面向裴景聲。

裴景聲自羅閔腦後穿過手臂,手指捏在羅閔微涼的耳尖,有點癢。

「不動。」

這個姿勢,像羅閔將下巴搭在裴景聲上臂,羅閔向右倒頭,又靠在了男人的肩膀。

羅閔確認裴景聲是故意的,催促道:「還沒好嗎?」

「馬上了。」裴景聲捻著那根耳釘,「起來之後有沒有不舒服,頭暈噁心或者胸悶?」

羅閔硬著脖子:「沒有。」

耳釘找到了耳軟骨上小小的圓孔,慢慢地戳入,釘子尾部磨得很鈍,就算戳到軟肉,也並不會刺破。

裴景聲似是非常專心,語氣變得輕而凝練,「不要騙我,小閔,你有前科。」

前科累累的人說話總歸是沒有多少可信度,按在耳側的手摸向頸側,「放鬆點,這樣不累麼。」

曾浮現駭人靜脈的頸間滑膩平順,規律的脈搏迎在指尖,心跳平穩,體溫也回到正常值,羅閔沒再撒謊。

「快一點。」羅閔似是不滿裴景聲對他的質疑,泄力倒在裴景聲肩膀,躲開他的觸摸。

物極必反,狗急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總之萬事不能操之過急,裴景聲將耳釘向內一推……

燈影朦朧,交頸纏綿。

「你們在幹什麼?!」

周郃背光而立,面色黑沉,發出貫通古今、如雷貫耳的質問。

不怪周郃想多。換作任何一個父親辛苦勞碌一日,滿心想著柔弱不能自理的孩子,披星戴月趕回家中想看一看他的睡顏聊以慰藉,卻見一黃毛小子攬著自家白菜耳鬢廝磨,肩頸相疊,見他開門不但不躲不避,沉著淡定,還沒有鬆手的意思,都會恨不得拿刀劈了那孽障。

羅閔現在才只有八歲啊!必須報警!

周郃瞳孔針縮,卻見羅閔淡然自裴景聲肩側抬頭,推開人,撫上耳側,「我自己來。」

戳開細窄的耳洞,用力推到底,將耳釘固定住。

裴景聲起身,恭敬道:「周叔回來了。」

「呵。」周郃下意識冷笑一聲,繼而轉向羅閔,眼中神情流轉,「你想起來了?」

光亮匯入羅閔瞳孔深處,點亮兩盞小小地燈,他點頭,「我想起——」

他被擁入一片厚實的胸膛,香燭燃盡後遺留的氣息縈繞在周郃衣領,乾燥、微苦,在呼吸間悠悠散開。

周郃低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胸膛顫動,「我把你媽媽和程雲樂葬在了一起,程競思的墳被我扒了。」

其實他更想將所有人的墳一起掀了,查查清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羅閔終歸留著羅錦玉的血,他只求今生今世,羅錦玉再不必入羅閔的夢。

那場大火離奇地燒毀了羅錦玉所有遺物,斬斷她與塵世最後的羈絆。

從此之後,羅閔便是自由身。

羅閔似從經年大夢中醒來,反應遲鈍,「……嗯。」

怕壓迫到羅閔胸口,周郃退開兩步,見羅閔神情恍惚,心中酸痛,又說道:「記不起來也沒關係,把一切都忘了也是好事,爸爸都會處理好的。」

羅閔搖了搖頭,「我已經想起來了。」

他掃向一邊面色不改的裴景聲,心知他已知曉來龍去脈,也不再避諱:「程競思和程雲樂葬在一起,你把他們都挖出來了?」

這下輪到周郃發懵,「你怎麼會知道他們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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