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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黑貓,似乎只為他帶來了不穩定的變數。

但又是真的如此嗎?

「他第一次失蹤,是在羅錦玉自殺的第二天。」

-

裴景聲還記得陳嘯說起此事的表情。

老式面相上那份狡黠褪去,沒有在羅閔面前吊兒郎當的跳脫,像被投入一片幽深的湖水,每說一句話就要溺斃:

「我和好幾個警察找他,每個橋頭的監控我都翻遍了。我明明是跟在他背後看著他進了家門,再也沒出來,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他就像憑空失蹤了!」

「我以為他真的死了。」

恐懼的瞳孔放大,在布滿血絲的眼白中震顫,陳嘯回憶羅閔跪坐在羅錦玉屍身邊看來的那一眼。

空洞的,毫無機制的,仿佛那把尖刀捅入了羅閔的胸膛,將他的靈魂也一併斬斷了。

陳嘯當時以為那是悲痛,是羅閔對母親離世的無聲慟哭,是他無法預見羅錦玉的離世而陷入麻木。

但如果,他早知羅錦玉的偏執與瘋狂,卻在以離開的方式驗證著什麼呢?

命運的輪轉,是否能由他截停?

陳嘯看向被他竭力搶回的骨灰罈,他的雙手因暴力的毆打而微微發抖,但他並不後悔,看著魏天錫趴在地面起不了身,他心裡沉重的一塊石頭搬開了一塊。

「羅閔握著刀走出來的時候,我能抱一下他就好了。」

他坐在台階上,手掌抵著臉,淚水從縫隙中滴出,落在壇面,滑落,湮沒於塵土。

因為發生暴力衝突,陳嘯被請出了急診大廳。

衝突的另一方魏天錫則被一輛車送走了,被抬走前他還望著緊閉的搶救室大門,說著:「都是他們的錯……」

他將一切抖露了乾淨,又大言不慚道只有他才能救羅閔,陳嘯撲上去一邊揍他一邊罵,救人的是醫生,關你屁事。

羅閔在門後生死不知,門外卻是一場鬧劇。

一張又一張病危通知單不留喘息地發下,周郃握筆的手始終穩定,字跡卻越來越雜亂。

有一張通知單簽了兩遍,簽名被水漬模糊了,用不了。

裴景聲像個生鏽的機器人,不能彎曲四肢,僵立著記錄下那一整夜的全部細節。

被羅閔救出的祖孫檢查後無礙,離開時見著了他們,想來詢問情況,卻被家屬一把拉走了,步履匆匆,活像是會有人來追似的。

那個叫李明正的警察也來了,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又被一通電話喚走了。

還有一些記者,看著他們身上的灰煙痕跡,小心地提出採訪請求,沒得到任何回應,被安保請了出去。

裴景聲動用了所有關係,請來最有名望的醫生,但他們趕來都要時間。

那一夜過分地漫長,長到陳嘯都不能再流出一滴淚,周郃的鬢髮冒了銀邊。

裴景聲想起那孤立無援的海島上的一夜又一夜,他疲累虛弱,呼出的氣息化作海面的一陣風,推著波浪搖曳在耳側。

當他被海浪吞沒,是否有人魚搖著尾巴,托舉他上岸。或許他能抱住那輕盈的尾鰭,挽留人魚與他看一看星星。

少年仰望星空祈求著人魚的垂憐,正如彼時他望著搶救室永不熄滅的燈光。

-

周郃當然了解「失蹤」的內情,但並不妨礙他對這兩個字產生強烈的焦慮不安。

他突然十分急切地想見到羅閔,哪怕他們只分離了不到半個小時,他的助理會盡職地守護著黑貓。

但脫離掌控的感覺仍然在臟腑中積聚成火,灼燒著、焚毀著,周郃的眉頭低壓,「是魏天錫又來找他了,還是丁秀慈?我警告過他們,別再和羅閔聯繫——」

「他能控制自己的變化了。」

積攢的情緒戛然而止。

周郃張了張口,「什麼?」

「羅閔主動變成了黑貓,他在轉好。」

裴景聲的笑容不知何時變得真心實意,溢滿著令周郃作嘔的幸福感,「他還用尾巴蹭我了,他見到我會豎尾巴,好可愛。」

周郃打斷道:「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他也很喜歡我,我們是兩情相悅。感情甚至可能比他對您還要深厚,希望您別太介意。孩子大了,總要離開父親獨立。」

男人左臉的淤青慢慢浮現,但這絲毫不影響他鼓起臉頰的肌肉向周郃彰示著他的愉悅,「我們結婚後會經常來探望您的。」

周郃咬緊牙關,向裴景聲再度揮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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