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嫌噁心。」
空調出風口混合著若有若無令人作嘔的氣息,感官因嫌惡而過度敏感, 陌生的呼吸聲如兩隻蒼蠅嗡嗡,絲毫沒有私自闖進他人領域而收斂的自覺。
「你是什麼意思,就不能好好說話?」
羅閔語句中的嫌惡太過明顯, 落在魏天錫身後的青年上前兩步,頭髮凌亂卻不掩驕矜,「你對我弟弟什麼態度,就算你生病住院也不是他造成的,朝他發什麼脾氣,他為了見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你真是沒良心。」
「閉嘴。」
嗡嗡聲不絕於耳,飛蟲仿佛鑽入了他的耳道,在顱骨內砰砰撞擊,羅閔低咳兩聲,力道疲乏,呼叫鈴沒有反應,他只得打起精神面向這一對感人至深的兄弟。
羅閔瘦削的身形因咳嗽而搖晃,魏天錫心被揪起來似的,情不自禁上前兩步,卻被一道冰冷眼神定在原地,只能低聲緩和氣氛:「沛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心直口快,又護短,不懂我們之間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你巴不得我放在心上。」
「我沒有——」
羅閔笑了一聲,「偏偏等他說完了再求情,你在演什麼苦情戲碼?」不待魏天錫辯解,他又問:「沛哥…他就是程沛?你們是什麼關係。」
程沛倒不驚訝於羅閔知曉他的身份,好像合該所有人都該認識他似的,昂著下巴將關係道明。
「難怪。」羅閔說。
程沛頂著一副精明相貌,行事半分卻不知收斂,見魏天錫訥訥不語,直言道:「難怪什麼,你小小年紀說話裝神弄鬼,有事沒事!」
羅閔背對著他,從側面下地,揚手拉開窗簾,光線如針般刺入身後兩人瞳孔。
淚眼朦朧間,便見羅閔側身回望,輪廓清晰,「難怪是兩個蠢貨。魏天錫,你帶他來,是來我面前比蠢的麼。」
魏天錫強撐著睜開眼,眼尾緊繃,「不是。」
「你——」他攔下程沛的怒氣,「我想帶你解開心結。」
羅閔靠在窗台,意興闌珊道:「心結?」
他倒是不知道他有什麼心結,要靠魏天錫來解。
「俞秋快死了,你難道不想見一見她嗎,如果不是她當初的縱容,羅錦玉就不會走到今天的田地,也就不會害得你……」
魏天錫語氣堅忍道,他始終關注著羅閔的神情,並未發覺攔在身後的程沛面色大變,勃然出聲打斷:「魏天錫你他x的,你他x的在說什麼!外婆病重你還敢侮辱她的名聲!」
魏天錫此時卻不慣著這廝,拔高語調蓋過程沛,「那是她自作自受,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清白的東西!」
程沛聽不得他言語不敬,當即動起手來。
羅閔好整以暇瞧兩人混戰一團,從爭執中撥清來龍去脈。
俞秋即羅錦玉的生母,自羅錦玉因程競思之死與她斷絕關係後,她便當僅有俞瑾瑤一女。
程競思已死,羅錦玉遠走,俞瑾瑤顧慮全無,生下與程競思的孩子,又出於愧疚,為孩子取名程沛,以全其父香火延續之願。
程沛雖為遺腹子,卻在俞秋俞瑾瑤照料下順遂成長,人生坦途,逍遙自在。
只有不得離開出生地一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先後幾次暗中出逃,都被捉了回去。
去年四月,是他離出逃成功最近的一次,也就在那時他見著一個奇怪的女人。
她似乎認識自己,又詢問了母親的名字,得到答案卻是一副失了三魂七魄的模樣。
本是一個再小不過的插曲,但當他將此事告知俞秋時,俞秋卻頭一次惱怒地扇了他一巴掌,勒令他禁足。
不僅於此,俞秋更與俞瑾瑤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矛盾,在爭吵中,程沛得知俞秋還有一個大女兒。
這幾年家中已不大太平,俞秋年老體弱,家業一天天衰弱,俞瑾瑤與她產生過幾次口角,劍拔弩張,卻都隱忍不發。
積壓數十年的情緒乍然迸發,俞秋當即病倒。
一病數月,俞瑾瑤在床前侍奉,又是一番母慈子孝,不料沒多久,家中變故徒生。
祖墳被掘,家業受災,一樁樁一件件找上門來,俞秋又是重病不起。
混亂之際,俞秋強撐著探明幕後黑手,在此期間注意到一部宣傳片中的模特。
與她相似的容貌,和熟悉的姓氏……
俞秋思慮過重,病情一再危重,卻拖著一口氣不肯咽下。
「她想見見你,羅閔,我猜她一定是後悔了,不過你用不著原諒她,她那麼做都是活該。」魏天錫打贏了,坐在地面抹掉唇邊血漬,露出個笑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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