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性向這種問題都需要思考如何回答,周雲禮的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種答案了。
完了,更失眠了。
而隔壁,周雲禮也有點失眠。
他剛才是有點想否認的,但是當宴百川問出來那句話時他心跳重的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就好像珍藏在盒子最底部從不見人的秘密被翻出來公開處刑一樣,震驚又有點激動,還有點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噎住了嗓子。
否認的話沒能說出口,就被宴百川趕出來了。
性取向這種東西他是從來沒考慮過的,活二十六年,他也不是沒對誰悸動過,雖然最後都無疾而終。
但那些都是女孩子,而且悸動一下也就過去了,像有保質期的美食,過了新鮮日期就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對宴百川有沒有這種悸動他甚至都說不清。
下忘川之前他跟宴百川甚至談不上熟悉,從忘川出來時就只剩下百感交集,至於這裡面的「百感」都包括什麼,太複雜了,理不清。
他嘗試著去抽絲剝繭,發現這玩意比畢業答辯還難,想得他頭疼。
他翻了個身,看見放在枕邊的抽魂鞭,順手摸了兩把,指甲順著裂縫描摹,把身為雁秋的記憶又翻出來重溫了一遍,可那些事情畢竟時隔已久,大多只記得個過程,偶爾幾個片段能想起來一些細節已經是意外收穫,更別提當時的心情。
而且上輩子過的太匆匆了。
第46章 自攻
他對宴百川的依賴剛在唐枕死的那夜顯出點端倪, 還沒等仔細研究,宴百川就死了。
酆都地獄重逢,他心裡的狂喜混著一點罪孽被發現的膽戰心驚, 也沒來得及咂摸出來什麼味兒, 宴百川就失蹤了。
等忘川相聚, 就是宴百川膽大包天換魂相之時, 他更是什麼都沒來得及理清, 只剩下滿腔憤怒和不忍, 還在被宴百川扔進輪迴時忘了個乾淨。
要說他對宴百川是什麼感情, 他還真說不上來。
剛被他從雪地里拉起來時,是感激且小心翼翼的,拿他當個施恩的恩人。
後來發現恩人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且這個恩人沒什麼架子,他漸漸放開了, 也敢懟兩句, 把他當朋友。
直到下山後遇見崔宛和唐枕, 唐枕那句隨口一問的「他是你徒弟嗎?」, 讓他發現原來這麼久以來他在宴百川身邊都是無名無份的。
說兄長,沒有血緣關係;說朋友,他們差了六七歲, 大概也得算忘年交;說師父……這是宴百川親口否認的。
宴百川對外從沒明確表示過他是自己什麼人, 大家嘴上不說,但都默認了他是宴百川不記名的徒弟, 只有他自己暗戳戳地給自己和宴百川之間定了個關係:這是他祖宗。
救了他、教養他、照顧他, 單是這三樣就足夠讓他容忍宴百川的所有混蛋脾氣和呼來喝去,且甘之如飴。
他把自己的命當成宴百川的,所以宴百川死後他才不計後果地去給他報仇。
周雲禮無邊無際地想了許多, 不覺間眼睛有點發熱,一眨眼發現掉了滴淚。
他拿指肚擦了一下,腦子裡的畫面回溯到他剛去豐都科技面試那天,宴百川進屋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們是在哪見過嗎?」
他的樣貌已經跟上一世大相逕庭,宴百川卻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們之間的牽絆太複雜,周雲禮有點不敢深想那是種什麼樣的情感,可這東西就像看鬼片一樣,越害怕越還是要捂著眼睛漏條縫偷窺一兩眼。
他順著宴百川那句問話往裡想了那麼一點,就一點點,便如遭雷轟。
他找到手機,翻出相冊里的一張彩繪圖片,圖片上是一個紅衣男人,墨發飛揚,抄手靠在橋樑上,紅衣曳地,眼睫遮住半隻眼睛,藏住些沉重的情緒。
那分明就是他出獄後宴百川失蹤多日、在忘川旁重逢時,宴百川在奈何橋下蓄意騙他換魂相的一幕。
他把線稿畫出來讓節目組照著圖片連夜趕製戲服時沒想那麼多,現在回過頭才發現,自己這事兒做的有點不明不白沒理沒據,純屬腦子一熱,畫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激動,喝水動作太大還打碎了一個杯子。
現在想想,畫幅畫有什麼好激動的呢?
上綜藝對他而言是新鮮的體驗,但絕沒到忘形的地步;畫熟悉的人是他經常會做的事。
這倆都不值得大驚小怪,真正讓他激動得有點魂飄三里遠的就只能是他筆下的這個人。
他對宴百川,好像真的有點無法言說的感情。
上輩子帶的,到這輩子都揮之不去。
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想了許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七點鬧鐘響起來,他洗漱乾淨,下意識想去看看宴百川起了沒,手搭在門把手上又忽然想起昨晚自己的輾轉反側,猶豫了。
他站在門邊反思良久,覺得上輩子是太匆忙沒來得及,這輩子總不能還這麼不明不白,不管是什麼結果,都得先看看。
他去敲宴百川的門,宴百川叼著個牙刷出來,「怎麼?」
「沒事,還以為你起不來,過來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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