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地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帶起一陣罡風。
一條三米多長的鞭子穿破黑暗, 所過之處將那些罪孽掃蕩乾淨, 狠狠打在薛如絮背上。
薛如絮踉蹌兩步,身上的黑霧短暫凝聚片刻, 回頭看見站在月老像身後的宴百川, 眼神一黯:「是你。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宴百川把鞭子收回來,眼皮都沒抬,「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做錯的事自然會受到懲罰,輪不到你插手。」
「那我的事就輪得到你插手了?」
那女鬼冷笑一聲,把身上的罪孽匯聚在一起,將福報穿針引線似的連在其中,把自己裹成了一隻蠶蛹,「剛才是我不小心才叫你偷襲成功,你不會真以為就憑這根鞭子就能把我怎麼樣吧?小伙兒,你太年輕了。」
「年輕?」宴百川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說自己年輕,忍不住有點感慨:「上次有人跟我說『年少英才』四個字,好像都是一千多年以前了。我看你魂相不重,做人沒多久吧?我年輕那會兒,你恐怕還沒化出靈魂呢。」
「你是誰?」
女鬼聽到這才發現一點端倪,警惕地問他。
傅行生看見宴百川出現才鬆口氣,總算不是孤軍奮戰,甚至有閒心溜了個號:一千年前好像還是唐宋那會兒?這宴大師說著玩的吧?
宴百川輕輕一笑,活動了一下筋骨,「你死後應該沒去過酆都,不認識我也正常。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酆都大帝宴百川,來收你魂的人。慶幸吧,不是每個魂都有這麼高的待遇,本帝君出場費很貴的。」
說完最後一句,他神情陡然嚴肅起來,手裡的鞭子毫不客氣地再次揮出。
女鬼還沒消化完「酆都大帝宴百川」這七個字代表著什麼,兜頭蓋臉就是一股壓迫力,她勉強用罪孽撐了一下,還想著碰個硬試試,結果對上了才知道那股力量有多可怕,她那點微薄之力根本就是螳臂當車,瞬間就被宴百川的抽魂鞭打散,狼狽地摔在地上。
傅行生要去扶她,被站在廊柱後面的周雲禮拉住,「她現在不是薛如絮。」
「我知道,可是身體還是如絮的身體啊!」
傅行生掙扎著要去扶她,卻被周雲禮死死嵌著胳膊,「抽魂鞭打的是魂相,不是肉身,受苦的是那個女鬼,不是薛如絮。你冷靜一點,你現在過去只會成為她要挾我們的籌碼。」
傅行生還算冷靜,也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可女鬼還頂著一張薛如絮的臉,他還是有點於心不忍,「那……你們能不能溫柔一點?」
宴百川可能也是頭一次在收鬼的過程里聽見有人跟他提「溫柔點」的意見,有點無語,勉為其難地把鞭子抖成了一根棍子,杵在女鬼面前,居高臨下地問:「是你自己從她身體裡出來,還是我給你拽出來?提前聲明,我手上沒輕沒重,要是一下失了分寸,給你魂魄拽裂開了我可不賠償啊。」
薛如絮的臉全靠女鬼在撐,此時女鬼被抽魂鞭抽得半個魂魄都在身體之外,沒了精力管這張臉,那張臉就跟模型一樣面無表情地隨著女鬼的動作浮動。
在那木訥的臉皮之外還有一張半透明的女人臉。
那張臉有些蒼老了,細密的魚尾紋爬滿太陽穴,頭髮也有些發灰,嘴唇乾裂,是個五十多歲中年婦女的模樣。
她不甘又驚恐,一老一少兩張臉重疊在一起,看得傅行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頓時不覺得心疼女朋友了。
這壓根就不是他女朋友!
女鬼咬牙切齒:「我來報仇,我有什麼錯!」
「你都已經死了,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的仇,都算在因果里了,不由你自己。你就該老老實實去投胎,就算他真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他也有自己的報應。聽話,別逼我抽你。」
「我不!」
女鬼猛然從薛如絮的身體裡脫離出去,一眨眼就到了傅行生面前,傅行生都不知道她怎麼移動過來的,只覺得自己就一晃神的功夫,面前就懟了張陌生且猙獰的臉,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本來還想再留你幾天,看來是等不及了。你去償命吧!」
她撲上來掐傅行生的脖子,被人抓住手腕扭到一邊。
周雲禮擰著她的手腕將她逼退數步,撞到牆上,那位置正好貼著一張符籙,後背撞上去帶起一串火星,女鬼掙扎著朝他伸出紫青色的手,意圖掐死他。
宴百川把手裡的鞭子變成繩子,不由分說將她捆了,「在我面前還敢試圖反抗,你當自己是伏蒼呢?」
她不停地掙扎:「我有什麼錯!像他這樣朝三暮四的人渣就不配活著!他居然還名利雙收,憑什麼!」
宴百川單手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漂流瓶,懶得跟她費口舌,傅行生卻按住他的手:「我怎麼朝三暮四、怎麼不配活著了?我只有如絮一個女朋友,我能對天發誓我沒有別的女人!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不認識?呵呵呵……」女鬼哭笑起來,眼裡流出兩行血淚,滄桑的望著月老像:「月老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他說他不認識我。你不認識我,你總該認識吳美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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