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越看越皺眉。
他是頭一次打量周雲禮的字, 一看就不好了, 因為他發現這筆跡跟雁秋十分相似。
也不知道他是受了記憶影響還是怎麼。
他把紙疊起來揣兜里上樓,聽見三樓的書房裡傳出來輕微的說話聲,還有一些敲鍵盤的聲音, 他想起來周雲禮昨天說今天會有一些人過來, 於是沒有打擾,上樓了。
按下周雲禮臥室門把手的時候他還有點遲疑, 覺得自己這樣闖人家的「閨房」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他山高的好奇心很快碾碎了那沙子大小的遲疑, 一隻腳已經邁了進去。
看見屋子裡的陳設他還有點意外。
這好像不是上次伏蒼派鬼暗殺周雲禮那晚他召喚自己時的那個房間,那上次他是在什麼地方?但轉念一想,有錢人嘛, 誰還沒十個八個房產證了?
他在屋裡轉了一圈,沒什麼發現,於是拉開了床頭櫃的幾個抽屜。
抽屜里放著一些常用藥品,還有一個抽屜里專用來放卡,一摞一摞碼得整整齊齊,估摸著有一二百張,他撿了幾張隨便看看,不是銀行就是會員。
然後在第三個柜子里看見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一個記事本。
記事本只有巴掌大小,旁邊掛著一支水性筆,只寫了聊聊幾頁,都是一些即時記錄的東西:有電話號碼,有地址,還有一些他看不明白什麼意思的東西。
他往後翻了翻,本子裡掉出來一張紙。
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之前錄製的那個綜藝里發的NPC任務手冊的其中一頁,不知道他把這東西撕下來幹什麼。
他正要夾回去,手腕一翻,看見了那張紙的背面。
那是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半躺在小塌上的紅衣男人,身旁點著一盞豆燈,將他的臉映照的暖融融的。他未束髮,一頭青絲洋洋灑灑的鋪泄開來,顯出幾分放蕩不羈的慵懶。
他一手支額,另一隻手閒散地捏著一卷書,抬起的角度使衣袖褪到手肘處,露出一截蔥白的小臂。
他的目光卻並未落在書卷上,而是笑眯眯地看著對面,薄唇微啟,好像說了句什麼。
他幾乎瞬間就知道了——
「過來,我給你上上課。」
那幅畫旁邊寫著兩行字:得遇你,又何妨此生休矣。
宴百川的震驚還沒從畫上的人里平復下來,接著就被這一行字再一次雷了個外焦里嫩。
周雲禮的字不太像他這個人。
他這個人看起來總是和風細雨的,溫柔到有點假,對人永遠是客客氣氣知書達理,但他的字卻意外地雷厲風行,一筆一划稜角分明,像個不近人情的世間過客,活一遭不是為了體驗人間冷暖,而像是作為一個高級的實驗員下來檢查記錄這些凡人實驗品的進度,文字冰冷無情。
跟雁秋如出一轍。
心裡最後一點僥倖也被這刀鋒般的字跡剮得半點不剩,他想: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把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回去,總算明白了一個問題:人雖然可能不是那個人了,但魂確實還是那個魂。
雁秋就是周雲禮,他不願意承認也沒用,這是既定的事實。
他只是換了個皮囊。
一個靈魂從生出來,經歷的第一世是最重要的,第一世養成的性格和習慣有極大的機率會伴隨這個靈魂永生永世。他們只是不是同一個身體,但確確實實是同一個人。
他耳聰目明,清晰的聽見樓下的房門有一聲響動,沉穩的腳步聲下到二樓。
他現在思緒全停留在雁秋和周雲禮身上,那腳步聲一出現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來雁秋的腳步聲,發現他雖然把上輩子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但關於雁秋的事情好像還都記得挺清楚的。
這個腳步聲也跟雁秋有八分相似。
周雲禮去娛樂室找他了。
他迅速把東西歸位,關上抽屜,輕輕帶上門,扒著欄杆探頭看見正在下樓的周雲禮,叫他:「我在這。」
周雲禮剛下到二樓,聞言抬頭,「你醒了?吃飯了嗎?早上看你沒醒,沒叫你。飯菜都在廚房,我給你拿微波爐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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