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周雲禮的傳音:「從忘川回來後,我時常在想,我是什麼時候對你有了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的。是那晚你在昏暗燈光下朝我招手、是第一次打冥河水母時你奄奄一息靠在我懷裡,還是我服刑期滿你來接我時隔著牢籠震驚的重逢,或者是忘川畔你抱著我做出那個決定時捅我的一刀,又或者是溪畔我為你擦拭頭髮時濕熱的水汽籠罩了我的手掌……那些不經意的瞬間……後來我才明白,都不是。」
他走到宴百川身前,說:「是從我見你的第一眼起,你在風雪中朝我伸出手,我拉住了,就再也放不開。」
宴百川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要幹什麼?」
周雲禮笑著,看他的眼神溫柔的滴出水來,「你尚且不忍我罪孽滿身,我又怎忍你不入輪迴?我光風霽月的宴百川,一身紅衣一把長鞭,敢站在梢頭生開鬼門,何等威風倜儻。」
「你……」
「我統共活了兩輩子,加起來不到六十年,都給了你。」
他的手撫上宴百川的額角,帶著些憐愛,「我不回去了,陪你好不好。」
宴百川罵出了聲:「滾!」
周雲禮不怒反笑,抬著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人家生於世千年,投胎十幾次,愛過的人能組成個加強連。
他生於世千年,投胎兩次。
只愛過一個人。
宴百川沒想到他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他。
伏蒼還不知道死絕了沒呢!
他思緒沒等圍著幽冥海轉一圈,就感覺到周雲禮撬開了他的牙縫。
他撬的很輕鬆,或者說根本沒有撬,因為宴百川根本就沒咬緊,他只是稍微試了一下,像怕咬著他一樣,宴百川就鬆了口。
但周雲禮並沒有進去。
他在唇畔上停頓片刻,一隻手捏著宴百川的手腕,緩緩收緊,渾身緊繃。
宴百川甚至感覺到他在微微發抖。
他覺得不對了。
親一口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至於嗎?
親都親了,能不能幹脆點?
他抬起閒著的一隻手想去給他順順背,剛抬起半寸,忽然被周雲禮掐著他下巴的那隻手拽住,往背後一扣一摟,將他困在懷裡,狠狠一閉眼,將舌尖送了進去。
一同送進去的還有那一口苦到心肝肺都疼的液體。
他的舌尖一進來宴百川就明白過來了。
那股味道太熟悉,一入口居然刺激的他想起來了一段早已經忘沒了的記憶。
當年他換完魂相打暈了周雲禮,給他餵這個的時候他不肯張嘴,他就是這麼灌的。
他還沒來得及消化完居然是自己在幾百年前先非禮了對方這個消息,就先怒不可遏起來。
這是孟婆湯!
不是孟婆的店裡面賣的那種奶茶式的改良版無痛孟婆湯,這是原版的,取材於忘川,只消一口,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比一鍵清內存都快。
他掙扎著,卻被周雲禮堵得死死。
抽魂鞭跟隨他的心意飄到半空,傳來「嘎嘣」一聲輕響,接著,沿著縫隙碎成無數塊。
宴百川身上的罪孽源源不斷地湧出來,與金光交相混雜,糾纏到了幾乎纏綿的狀態。
罪孽帶著主人的暴躁橫衝直撞,被福報輕輕攬住,溫柔輕撫。
宴百川死死壓著自己的半截抽魂鞭,但無濟於事,這東西在質不在量,他沒想到自己給他送去防身的東西最後居然是被他拿來對付自己。
他在傳音里怒問:「你瘋了嗎!」
「我這輩子過的很好,家人朋友都無需我操心,我只擔心你。我這點心思,都在你身上了,我不是瘋,我只是知道我想要什麼。我不是想要你,我想要的是你好好的。」
「你搞成這樣,我會好好的嗎?你他媽被伏蒼的古鐘敲傻了嗎?!我都應了你了,不是說好此間事了咱倆好好聊聊嗎?我疼你愛你喜歡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還不夠嗎?非得你死我活嗎?你在這跟我演個屁的狗血肥皂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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