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躁道:「怎麼可能,大荒嶺不是沒有高階妖獸嗎?我們出發之前派人做過清檢。」
但殷回之的目光毫無作假,褚回錚終於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他的視線再度落到殷回之空蕩蕩的腰間,用陳述的語氣道:「你的劍也是跟蟒妖對打弄丟的。」
殷回之輕輕「嗯」了聲。
褚回錚終於不再糾纏他,轉而焦頭爛額地向自己的手下傳達命令、加大搜尋範圍。
天色徹底大亮,殷回之還惦念著那個救了自己的傢伙,打算支開符回依獨自去找醫師,奈何拗不過她,最終還是由她和一個小弟子扶著一同去了。
殷回之忽覺腦袋陣陣發沉,他沒有當回事,自顧自往前走。
終於在帳篷門口站定,鋪天蓋地的疲憊與暈眩一起襲來,殷回之的眼前瞬間黑了下去,只剩下耳邊嘈雜驚呼仍能感知。
栽下的一瞬間,殷回之想,自己這下恐怕要背信棄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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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這樣帶隊的。」宗主褚如棋的聲音並不大,但卻隨著浩蕩的微壓震到每一個人身上。
褚回錚跪在地上,頭壓得很低,額前沁出了微汗,一掃半日前盛氣凌人的模樣。
褚如棋掃了一眼被人攙著站在一側的殷回之,殷回之已洗淨血污,換上了乾淨衣裳,只是那張蒼白瘦削的臉上還是帶著抹不去的疲倦,眉眼沉如墨玉,像一幅既雅且清的舊水墨畫卷。
再轉回頭訓斥褚回錚時,褚如棋的語氣更冷:「本峰的弟子出事,不見你去尋,還胡生事端!」
褚回錚被罵得牙關咬緊,也沒發出任何反駁。他們二人雖是親父子,卻還不如宗內諸峰峰主和愛徒親近,褚如棋教子極為嚴厲,褚回錚在他面前總是三分敬七分怕。
他身後兩個昭陽峰督陪亦不敢出聲觸褚如棋的霉頭,倒是另外一個來自凝霧峰的督陪弟子小聲求情:「宗主,褚師兄也是不知情,況且褚師兄一知曉此事,便命我等去尋那兩位弟子了……」
褚如棋那張剛正不阿的臉上浮現出一宗之主的厲色來:「那你們尋到了麼?」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面色不佳。
下山試煉前,觀瀾宗給每個內門新弟子都發了一枚傳送符牌,弟子在試煉途中遇到危險,用靈力震碎符牌,便能直接傳送回宗門,但同時也意味著放棄了成為各峰峰主親傳弟子的資格。
所以歷練中,大多數內門弟子遇到難以解決的困難都寧願先磨著,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使用。
而現在,那個叫力馳的失蹤弟子已經消失超過兩日,符牌遺落在山中,依舊完好無損。
「只怕這孩子已經……」松玉峰峰主摺扇掩唇,壓低聲音輕嘆。
其餘的峰主們沒有說話,氣氛一時凝重,尤其是烈焰峰峰主,面色更是壓抑。
力馳算不得這幫新弟子裡面最優秀的,但也算得天資尚佳,而且是較為少見的體修之才,之前他們幾個一起討論自己最想要的弟子時,烈焰峰峰主便表達過自己對力馳很中意。
誰料出了這種事。
「好了,」褚如棋打斷了這沉重的氛圍,他作為宗主,跟自然不能跟峰主們一起哀嘆惋惜,冷聲下令:「你們幾個督陪弟子,除了殷回之,半月後自行去善惡堂領罰。現在跟著搜尋隊伍繼續去找,把大荒嶺翻遍也要找到人。」
「是。」「遵命。」
殷回之正要隨他們一道,卻被褚如棋叫住,只好停下腳步行禮:「宗主。」
「不必多禮,」褚如棋神情緩和不少,「手遞過來,給本座瞧瞧。」
殷回之把手遞上,褚如棋探了探他的靈脈。
「外傷極重,靈脈微損。」褚如棋慢慢說完,又從納戒里取出一支細口青瓶交到殷回之手心,道,「這是固脈丹。」
殷回之微怔:「謝謝宗主。」
褚如棋撫了撫他的肩,和藹道:「靈隱經年閉關,對你確實少了些關心。」
殷回之搖頭:「師尊醉心劍道,是為了宗門和整個修真界的和平,弟子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況且師尊每回出關都會問詢指點弟子修行,是弟子資質愚鈍,才遲遲沒有長進。」
褚如棋那張素來板正的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你是個好孩子,不要妄自菲薄……回錚性格跋扈慣了,我會教訓他,你心性寬厚,別同他計較。」
殷回之默然一息,極輕地點了點頭:「嗯。」
第6章 觀瀾·六
大荒山眼下被封鎖,殷回之沒有得令搜尋,只能隨隊回宗等待消息。
他坐在床邊,手裡捏著從醫師那討來的金瘡藥,久久沒有動作。
報?亦是不報?
那謝家客卿不過築基中期修為,此時若還在山中,他上報宗門,對方必然死路一條。倘若對方從未作惡,那恩將仇報農夫與蛇不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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