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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液體沿著唇縫,一點一點淌進他的口腔,流進喉管。
殷回之太渴了,本能地伸出舌頭舔舐,好獲取更多的濕液解渴。
抵在他唇邊的東西滯了一下,卻並沒有挪開。伴隨著輕輕的「刺啦」一聲,更多的液體湧入了他的口腔。
殷回之慢慢睜開眼,僵麻的味蕾先於模糊的視線認出了自己嘴裡喝的是什麼。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臉色慘白地推開了謝凌。
鮮血順著謝凌蒼白的手臂滑落,匯聚於指尖——剛剛還抵在他唇上的指尖——最後滴滴答答撒了一地。
謝凌低頭看了一眼,原本還算緩和的表情冷下來:「殷回之,浪費可恥。」
這顯然不是個好笑的話,殷回之臉色愈發慘白,死死盯著謝凌白到失真的臉龐。
謝凌的耐心在他的死寂中告罄,將手裡的刀片丟回祭台。
伴隨著刀片落下的「叮咣」一聲,殷回之的臉被一隻手掐住,粗暴地掰開了嘴。
腥黏的液體湧入食管,殷回之掙扎了幾下,被不容反抗地按了回去。
尾戒中「魘」靜悄悄地,不聽他指揮了。
殷回之終於沒有再掙扎。
察覺到手臂不再出血,謝凌鬆開了對殷回之的禁錮,並且替他擦了擦臉——他把殷回之的下半邊臉弄得狼藉不堪,衣襟也被染成了深色。
「不許吐。」謝凌淡淡威脅。
殷回之的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沒有吐,而是別開了臉,但謝凌還是掃見了他頰側多出來的一道水痕,宛如清水盪開紅墨。
謝凌殘酷道:「你要是接受不了喝血,就只能接受餓死。」
說完,又想到什麼,微微蹙了蹙眉,話音裡帶了些疑惑:「真的有這麼難接受嗎?」
殷回之沒有理他,跟不久前那個還在含含糊糊求他說話的人判若兩人。
謝凌便也作罷,又坐回去打坐了。
「謝凌。」殷回之忽然出聲叫他。
他尚未來得及應聲,就聽見殷回之用很低的聲音說:「如果明天沈知晦還是沒有來,你就不要管我了,等我死了,把我放上祭台。」
謝凌擰起了眉。
之後的半日,殷回之都沒有說話,但謝凌知道他清醒著。
謝凌無聲罵了一句動作賽烏龜的沈知晦,心裡盤算明天該怎麼誆殷回之放下心理抵抗,再喝一點下去。
……既然用著他的身體,這個蠢東西就沒有權力決定自己的生死。
因為失血較多,謝凌也有些昏沉,專心合目打坐,一時忘記了留意時間。
再睜眼,是被刀片摩擦過石台、被人拾起的動靜驚的。
謝凌驟然睜眼,出手如電,一把鉗住了殷回之的手腕,眸色倏地沉下來,臉色很難看。
殷回之沒說話,低眉盯著檯面上凸起的一點小沙粒。
謝凌也許久沒說話,盯著他,慢慢扯出一個冷漠的、嘲諷的笑:
「殷回之,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捨己為人了?」
殷回之目光淡漠,平靜道:「我只是腦子有點不清醒了,想試試能不能用刀片在地上做記號,記一下時間。」
「不用了,我看你腦子確實不清醒。」謝凌一把將他從祭台上扯下來,拽著他走到了生門前。
殷回之踉蹌兩步,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見謝凌伸出傷痕遍布的左手臂,將掌心貼上了生門。
「日月為爐,己身為焰。」謝凌冰冷的唇微微翕張,深若淵海的眼裡泛起森冷恨意,「天地不仁,合煎人壽,願請陰煞之力懲之,九死……不悔。」
伴隨最後兩個字的落下,殷回之瞳孔緊縮,耳邊似乎聽到無數怨魂的嚎叫、歡呼、咆哮,一齊向謝凌狂奔去。
猩紅冷光從謝凌的眸底沸騰而起。
下一瞬,生門連帶著整個地下祭壇的陣法,轟然碎裂——
殷回之眼眸猝然瞪大,耳邊只有百年巨陣毀滅後餘下的淡淡嗡鳴。
他緊緊盯著謝凌,看見謝凌的左手從半空輕輕落下,然後閉了閉眼。
「謝凌……」殷回之伸手去碰他的手臂。
【主人】
【主人】
【他在叫你】
【他在叫你】
【他在叫你呢】
【主人主人他在叫你他在叫你他在叫你主人主人主人他在叫你呢他在叫你呢他在叫你他在叫你啊他在叫你……】
「滾。」謝凌擰眉,陰惻惻道。
殷回之動作倏地一僵,慢慢收回了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謝凌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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