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回之跪坐在地上,看了它幾秒,忽然低頭笑了。
一邊笑得肩膀發顫,一邊俯身,將下巴抵上了冰冷的劍刃,重重低頭。
脖頸驟然壓上劍刃,卻在觸碰的前一秒被冰魄察覺了意圖,劍刃死死收斂住鋒芒。
冰魄憤怒地暴鳴了一聲。
殷回之沒再做什麼,仿佛剛才只是個無傷大雅的意外。
他慢慢垂首,安靜地趴上去,將腦袋埋進了臂彎。
冰魄瞬間停止了震顫,順從地托住了他的胳膊,也接住了他帶血的淚。
少年抱著自己的劍,蜷在地上坐了很久。
久到圓月行至中天,將昏暗的山谷都映得血色濃郁。
月亮又這麼圓了啊。
殷回之突然握著冰魄的劍柄站起來,眸中帶著褪不去的血痕,陰惻惻地環顧了四周一圈。
冰魄從他的指間驟然飛出,將暗中潛伏的影子一劍刺穿頭顱。
那是一匹狼,即使頭顱已經被冰魄釘死在地上,那對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殷回之。
殷回之與它對視,發現它的眼睛是紅色的,皮毛似乎也是。
不光是狼,連月光和冰魄也鮮紅鮮紅的,仿若阿毗地獄,又像是殺戮的狂歡。
殷回之輕輕抬指,將冰魄抽出,召回手中,第一次沒有擦去劍刃上的污血,而是探出指尖,捻了一把。
快感在心底升騰、尖嘯。
於是殷回之揚唇笑起來,提著劍,將無聲藏匿於黑暗中的眼睛一雙一雙找出來,斷肢、挖眼、剜心,最後一劍刺穿頭顱。
到最後,他也不清楚自己殺的究竟是狼還是別的什麼。
後頸驀地一陣刺痛,他抬手,摸到冰涼滑膩的、鱗片質感的皮。
他直接將那東西從脖子上扯了下來。
是一條暗紅色的蛇,尖牙上還帶著他後頸上撕下的一塊皮肉。
殷回之後頸只有酥麻,沒有痛感,所以他並不生氣,手指很耐心地順著蛇身往上摸。
在蛇嘴再一次張開、往他的虎口處咬時,他輕輕捏拳——
蛇頭被捏成了碎渣。
血珠混雜著另一種奇怪而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順著他的手腕往下落。
殷回之將蛇身丟到了地上,眯著眼睛打量透過霧蒙蒙的血色隔膜看這個似乎有些眼熟的環境。
但是實在想不起來了。
他突然聽見一道聲音,細碎的、不同於四條腿的獸類行進時的腳步聲。
他轉頭,果然看見了一個人。
只是影影綽綽的,看不太清長相,於是殷回之走近了幾步。
那模糊的臉漸漸浮現出他熟悉的、漠然譏諷的模樣。
「謝凌」望著他,唇瓣譏誚地動了動。
——真噁心。
殷回之的太陽穴一陣劇痛,胸口卻升騰起扭曲的恨意,他喃喃地叫:「師尊……」
「師尊,」他走近一步,垂泫欲泣,叫了又叫,「師尊。」
「謝凌……」他低聲輕喚,步步逼近。
「謝凌」依舊看著他,一步一步慌張後退,似乎連被他觸碰都覺得髒。
殷回之看見他的唇又動了動,很快速的幅度。
——你以為沒有這副身體,我會多看你一眼嗎?殷回之,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啊?
腥鹹的眼淚從眼眶滑落,本該一路滑至白皙的下巴尖,卻因突兀出現的笑容而停滯一瞬。
殷回之的唇角乖巧地翹了起來,手中冰魄一霎那洞穿了「謝凌」的左肩。
「謝凌」發出痛苦的悶哼。
殷回之親親熱熱地貼了上去,在他頸根痴迷地磨蹭:「師尊別怕,只是肩膀,不會死的。」
「只是會有一點痛……」他一邊舔吻對方的頸項,一路向下,在鎖骨處吮磨呢喃,「我也好痛,比你更痛。」
聽不見對方的聲音,不知是耳中嗡鳴又加重了,還是對方根本就沒說話。
殷回之主觀認為是後一種,於是很惶恐地仰頭,蜷在「謝凌」懷中,望著那一小截漂亮的下巴,惶恐地問:「師尊,你是不是生氣了?」
「不要生氣、不准生氣……你沒有資格!」殷回之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稀里嘩啦地往下掉,他死死按著謝凌,目光陰狠怨毒。
可不過片刻,他便無措地俯首,舔去冰魄劍穿透處落下的血珠。
他舔完,又仰頭,張著紅艷艷的唇去吮吻對方的下巴,留下一串紅梅般的血印。
身體翻湧起陌生又熟悉的燥熱,熟悉於每一個苦痛參半的午夜夢回,陌生在從未有任何一次像此刻這樣猛烈。
殷回之睜大雙眸,淺茶色的漂亮瞳孔隱隱疊出一對深紅色的重瞳,在盈滿霧氣的眼眶中明明滅滅。
走火入魔,欲毒焚身。
被殷回之死死扣著的那截腰身繃得極硬,似乎已經察覺了他的異常。
殷回之渾身滾燙,唇舌順著那溫涼光潔的頸項向下,扯開衣襟,落在更過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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