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回之的世界裡沒有這樣的表示方式,他看得不太明白,但對比資料庫里其他人的資料,這三個符號就變得很好理解。
——代表「危險性極高」。
憑據是一串簡潔的描述:
角色六歲失去母親,七歲遭人挖骨,十六歲丹田報廢,十八歲被徹底逐出師門,身份暴露淪為過街老鼠,二十歲被仙盟審判定罪,由曾經信任的師兄親自挑斷手腳筋扔下屍窟。後續經歷未能完全監測。
處理意見:角色認知扭曲,自毀傾向超出可測範圍,為達目的不計代價後果,對系統威脅極大,建議抹殺。
處理意見(優化後):無法抹殺,建議剝離原生環境進行放置脫敏,密切觀測目標變化,適時進行抹殺。
目光一寸一寸掃過文字,殷回之的胸口越來越悶,連呼吸都帶上了鈍鈍的痛。
為什麼偏偏是他們?
他第一次茫然困惑且痛苦地想,為什麼偏偏是他們不是別人。
偏偏是雲懷晝,偏偏是他,偏偏是謝凌。
為什麼別人的幼年有父母健在,成人後愛人常伴身側,子孫環繞膝下,他和謝凌卻要如此。
他一直在努力地忘記對那些人那些事的憎恨,去表現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姿態,去匡扶正義、尊師重道。
萬般所求不過一個簡簡單單的以後——他和謝凌的以後。
可為什麼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還是要靠謝凌丟掉性命和一切,才能成全他一個人的活著?
耳邊影影綽綽傳來那些陌生人的小聲交談。
殷回之終於慢慢地抬起頭,打量過這些人的臉,白茫冰冷的系統空間,中央的藍色巨幕……然後將它們一件件和謝凌口中的「自由」、主神口中的「永生」聯繫到一起。
原來這些就是了。
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新奇,殷回之平靜地想。他見過了,想回去了。
那個人走之前說,讓他等他。
所以他要回去,等他的殷回之回家。
沒有那個人的自由和永生,他不要。
在一種系統空間成員驚愕的目光中,殷回之撕裂虛空,和來時一樣突兀地消失在了萬千小世界中。
……
修真界迎來了天劫後的第四個冬天。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因劫後天地靈魔之氣都削弱的緣故,魔獸山脈的氣候也和其他山系差不多,到了季節就開始落白。
山脈深處中的小木屋頂上積著一層厚厚的雪,院中桂樹掛滿了白枝。
穿著繡金大氅的男子沿著崎嶇的山道一路行進,最後停在此處,叩響了木門。少頃,細微的門栓挪動聲從內側響起,門從裡面拉開了。
一身黑色單衣的殷回之站在門口,微眯著眼看向來人,被外面刺目的冷光晃了一下,抬手擋目。
看清來人後,他淺笑著招呼了一聲:「你來了,進來坐坐吧。」
屋裡門窗緊閉,溫度很高,床邊的炭盆燒得相當旺,火星在裡面劈啪作響,要是凡人睡在這房間裡,恐怕幾刻鐘人就沒了。儘管知道殷回之和凡人不一樣,沈知晦臉色還是有點不好看:「怎麼燒這麼多?」
殷回之彎腰舀了一壺水,放到爐子上為他備茶,聞言解釋道:「怕冷。」
沈知晦將這次帶來的儲物戒丟到桌上,力道挺大,發出一聲脆響:「不是給你送了衣服嗎,怕冷不知道穿?」
「你這兩年脾氣越發見長,」殷回之被他斥得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我不愛穿那些,累贅得慌。」
見沈知晦還要張嘴,殷回之及時打斷:「好了沈知晦,別嘮叨我了。」
沈知晦沒有嘮叨人的癖好,他只怕哪天真的敲不開這扇門。他看著殷回之歲月靜好的臉,滿腹愁緒,起身把炭盆扒拉到了遠離床褥的位置,又熄了大半炭火,將窗戶支起一條縫,坐回殷回之對面。
沈知晦心想,殷回之這幾年性格變了太多,看不出半點各種傳言中「啟微仙尊」的影子,反倒和他記憶里那個溫文爾雅的乾陰宮少主越發相似了。
但他也清楚,還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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