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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晏邊和溫繼舒彼此寒暄了對方的近況、現在的工作背景,包括家中長輩的身體健康,對婚姻的看法以及婚後的打算之類。

他們並不總是有話說,十年的鴻溝阻隔在兩人面前,經常會有片刻的沉默。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溫繼舒眼神柔和,聲音放得很輕,像在哄小孩兒一樣。

晏邊卻渾身不自在,他莫名將溫繼舒幻視成了懸疑片裡看似溫和無害的心理醫生,前期根本沒人想到這樣的人會是幕後黑手。

現在的溫繼舒讓他覺得陌生。

陌生到看不出從前少年溫繼舒的影子。

十年的時間真的有那麼長嗎?

長到一個人的性格,能夠在兩個階段如此涇渭分明?

「你呢,有想問我的嗎?」晏邊面色平靜,反客為主。

「沒有。」溫繼舒說。

「我也沒有。」

晏邊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癖好,也很討厭對別人問東問西,別人會覺得煩,他會覺得自己像個沒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巨嬰。

對方願意向他交付多少真心,他就同等地給予對方多少。人世間很多種關係對他而言都無足輕重,沒必要刻意維繫。

如果他真的對一個人有了過於強烈的好奇心,他會一點點觀察對方的行為蹤跡、以及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微妙情緒。

別人能告訴他的,不過是對方想說的罷了。

如果對方不願意,他再怎麼問都只會得到加工後的回答。

這樣淺薄的交流毫無意義。

晏邊不喜歡。

「那,你對我的條件還滿意嗎?」溫繼舒問。

何止滿意,完全不誇張地說,那就是高攀。

「滿意。」晏邊默了默,補充道,「對你本人也很滿意。」

溫繼舒笑了。

「謝謝,我也很喜歡你。」

晏邊聞言一愣,對方過於直白的表達讓他無從招架。

他是不是真的太久沒出門了,怎麼溫繼舒嘴裡都能吐出這麼好聽的話了?

做夢呢吧。

「如果我沒理解錯,我們這算相親成功了?」晏邊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這話怎麼說怎麼羞恥,他這種自認臉皮不薄的人都覺得尷尬。

「當然。」溫繼舒點頭,很是贊同。

「這樣……」晏邊打了一大堆腹稿,思考該說些什麼,腦袋忽的宕機了那麼一瞬,「那我們要辦婚禮嗎?」

溫繼舒一愣,幾乎焊在臉上的笑散得無影無蹤。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晏邊,好像在仔細琢磨這人剛說的話。

他僵住了。

晏邊見狀也跟著一愣,沒反應過來自己說得有什麼問題,繼而在心裡把剛才說的話又過了一邊,臉色愈發不好看。

貌似……

是有那麼一點逾越了……?

晏邊:「……」

這哪裡只有一點逾越!

晏邊你在口出什麼惡言!?

太久沒回歸人類社會,把成年人的矜持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是嗎?!

「那個,我……」晏邊喉結微微滾動,「我這邊可能辦不了。」

溫繼舒眨眨眼,還在反應當中。

晏邊:「……」

他剛才好像又說了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話。

但畢竟說都說了,斷然沒有隻說一半的道理。

晏邊只好忍著想把自己掐死的衝動把話說完:

「我和我爸關係不太好,平時見面要麼吵架要麼動拳頭,上次和和氣氣坐下來說話還是我上幼兒園的時候,他應該不會願意出席我的婚禮。我媽最近要參加的婚禮有點多,各個國家地區的婚禮都有,她對我的婚禮大概率不感興趣。」

溫繼舒:「……?」

「至於朋友……」

晏邊努力想了想,以一種很是坦然的語氣說道,

「我好像沒有。」

溫繼舒:「……?」

溫繼舒這才堪堪回神。

「沒事,我也沒有朋友。」

「那太好了——」

晏邊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在對上溫繼舒複雜眼神的一霎那,一個急剎車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我是說,那太遺憾了。」

今天這張嘴出門前真該上保險栓。

淨說些讓人去死的話。

「沒事,不遺憾。」好在溫繼舒語言功能正常,「結婚到底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有沒有婚禮和親朋好友見證都是次要的。」

「……對。」晏邊無比贊同,眼神中都透著對溫繼舒的肯定。

「那我們明天下午兩點到民政局領證,你看可以嗎?」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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