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邊打心裡嘆了口氣,眼睛定定地看著溫繼舒,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下:「你可以隨便動的,不用這麼……」
不用這么小心。
後半句話被晏邊咽了回去。
他覺得即使很多年沒見,就算只憑著之前的情誼,他們也犯不著這麼生疏客氣。
可溫繼舒未必會像他這麼認為。
晏邊不明白為什麼,從和溫繼舒那天被邊亦安安排見面開始,溫繼舒對他的態度就一直很奇怪。
——討好到近乎卑微。
晏邊起先以為是溫繼舒變了性子,這麼多年沉澱下來之後溫和穩重了不少,對他的禮貌和偶爾的縱容也顯得正常。
但後來他發現並不是這樣,真正溫和強大的人不會像溫繼舒這么小心翼翼,別人一有什麼不對勁就草木皆兵。
太奇怪了。
這讓晏邊覺得他就像是溫繼舒的債主,溫繼舒還得看著他的臉色過日子。
不能吧這?
他印象里溫繼舒這種少爺也沒欠過他什麼東西啊。
當初主動促使他們這段關係走到結束的那個人,追根溯源來說其實應該算在晏邊頭上。
是他先開始疏遠的溫繼舒。
是他先開始不回消息、不接電話,還刻意借著實習的由頭避開了溫繼舒那顆希望解決問題的真心。
溫繼舒這種向來習慣性逃避問題的人,在當時是真的邁出了極大的努力想和晏邊好好談談。
那次是晏邊迴避了問題。
就算他們兩個之間有一個要道歉、要愧疚,無論如何也應該輪不到溫繼舒。
晏邊頭疼得很,他搞不懂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可以隨便動……」溫繼舒低低地將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眼底無神,有些怔愣。
現在他們兩個還能像以前那麼好、像以前那樣你我不分嗎?溫繼舒在心裡輕嗤。
怎麼可能?
晏邊見溫繼舒這副樣子,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對方,張口欲言,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拐了個彎,他的聲音低而沉,透著顯而易見的無奈:
「需要我立字據嗎?」
他還是不會說那些太煽情的話。
晏邊在處理大多數人際關係的時候,所持有的態度都異常地無所謂,他主張不去經營,順其自然,也懶得裝什麼知心大哥哥假意和對方共情,以達到對方心裡那個短暫傾聽者和引導者的位置。
他寧可不說話。
如果有人非要讓他說,他也說不出什麼太好聽的話來,更多的還是逆耳。
溫繼舒不答,只是定定地看著晏邊。
於是晏邊沒轍了,一眼掃到茶几上放著的紙筆,摘下筆帽龍飛鳳舞地寫下幾行大字,把那張紙扔進了溫繼舒懷裡。
人在手足無措的時候總有種該做點什麼,又不知道在忙什麼的感覺。
晏邊見溫繼舒還是不說話,雖然他面上依舊穩定地沒有表情,但心裡已經在瘋狂敲警鐘了。
他定睛一看,茶几上放著的還有他給溫繼舒買的禮物。
「送你,今天出門看到覺得適合你就買了。」晏邊一手拎起袋子塞進溫繼舒懷裡,不顧溫繼舒錯愕的神色接著補充:「我自己之前的存款。」
這很重要。
話音落地,晏邊一點兒都不想看溫繼舒接下來的表現,連忙溜之大吉。
溫繼舒眼睜睜看著晏邊的背影從自己視線中淡出,過了一會兒,嘴角蕩漾出一抹極為濃烈的笑容。
晏邊還真是……
這麼多年了一點沒變。
還是那麼心軟。
這個季節獨有的冷風吹回了溫繼舒的思緒,頭頂的太陽已經慢慢隱沒在雲層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冷空氣的流動。
「溫老師這麼快就結婚啦?」莊老師的眉毛都在跟著驚訝。
「對,前幾天剛領的證。」
「哎呀!新婚快樂啊溫老師!」莊老師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起來比溫繼舒本人還高興。
「謝謝莊老師。」溫繼舒誠懇道。
雖然沒有了陽光,但還是挺暖和的。
不是嗎?
*
晏邊看著頭頂的天空重新布滿陰雲,收好了素材已經足夠多了的相機。通身雪白的小貓窩在他的大腿上慵懶地舔舐自己的爪子,偶爾被晏邊伸手撫摸,舒服又自在。
晏邊把小貓從自己腿上抱起,將它放回了旁邊的長椅上,隨後拍拍自己身上剛沾的灰塵站起來。
「嘟——」
手機發出振動的聲音,是溫繼舒給他發了消息。
溫繼舒:【我下午有個庭要開,現在回律所拿材料,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你自己記得吃飯。】
又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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