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溫繼舒他們這種社會階層的人,沒有太多限制和條條框框,底層人民想要謀生考慮的可就多了。
又是飛來橫禍又是人情往來,隨便一個什麼困難都能把人壓死。
「這學期不是要結課了嘛,到了期末月,學習又開始變得緊張,湊巧趕上了室友關係不協調,家裡還出事,我要是姚棠那孩子,我也不一定就受得了。」
人們常說,少年人總是容易走上絕路,不過是發生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就嚷嚷著要去跳樓尋死。
可陳老師覺得,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情感旺盛的時候,本來就容易滋生出敏感。
從四面八方降下來的壓力就算再小,匯集在一起也足夠壓得人喘不上氣了,萬一這時候再發生一件剛好戳到某個情緒點的事情,那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哪裡能怪他們抗壓能力差呢?
成年人不過是經歷太多,倒霉成了習慣,又在周圍人一聲聲「沒什麼大不了」中咬咬牙奮而站起。
他們那些孩子就該有這個年紀的樣子,抗壓能力不行也好,尋死覓活也罷,都不是旁人能夠隨意指責他們的理由。
「溫老師,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陳老師纖長的睫毛隨著她閉眼的動作,落下了一片陰影,她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沒有重量,
「我高中讀書那會兒很想當老師,總覺得老師這個職業特別偉大,看到那些情緒上出問題、或者生活過得很不如意的孩子,我總是會想,我能不能幫幫他們呢?」
「後來我大學學了臨床心理學,想著多學多研究,考研再考個教育學以後就能去當老師了。」
陳老師在講,溫繼舒就在一旁安靜地聽她說。
「我考研考的是語文那方面的,讀完研出來就去了一個初中當語文老師,有個小女孩兒特別可憐……」
說到這裡,陳老師聲音愈發哽咽,她喉頭動了動,說,「她爸爸媽媽很早就因為意外去世了,幾經輾轉了好一陣子。後來她姑姑主動申請成為她的法定監護人,她以為自己能有個家了,但是很可惜,姑姑難產死了,姑父在姑姑死之後原形畢露,對這個孩子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溫繼舒一怔。
「我剛開始不知道,我以為就是普通的那種家庭矛盾,我還勸她和姑父好好聊聊。」陳老師想起之前的經歷,充滿了自責,「那怎麼可能聊的好?她那個姑父就是個禽獸,我那天去她家家訪,根本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東西。」
「那後來呢……?」溫繼舒似乎預料到了女孩的結局,但他也不願意去相信。
「後來啊……」陳老師的思緒轉瞬間飄得很遠。
「後來她死了。」
女孩兒的死讓陳老師覺得她崇尚的職業就是個笑話,以為自己能為那些孩子做一點什麼,實際上卻什麼也做不了。
家庭之間父母矛盾打孩子,身為老師沒辦法調解,父母只會覺得她多管閒事。
那些生活得太苦的孩子,她也沒有足夠的人脈和條件去搭一把手。
她讀了那麼多聖賢書,養成了自己高共情高敏感的性格,結果只能眼睜睜看別人經受苦難。
她救不了任何人,也永遠無法同自己和解。
兩人在這邊站了很久,最後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一前一後回了天台。
讓陳老師意外的是,先前眼神空洞只知道流淚的女孩兒,居然與那個過分漂亮的長髮青年相談甚歡。
「怎麼樣了?」溫繼舒率先上前一步問道。
晏邊對女孩兒眨了下眼睛:「你來告訴他們怎麼樣?」
姚棠破涕為笑,眼睛重新有了光澤:「陳老師溫老師,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於是,晏邊收穫了兩位老師齊刷刷的視線。
「你做了什麼能讓她……」陳老師難掩詫異。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晏邊攤手,眼神落到了溫繼舒身上。
溫繼舒與他對視一眼,笑了笑以示肯定。
「晏哥說給我介紹工作,還問了我這學期剩下的排課。」
陳老師皺了下眉。
怎麼這會兒功夫連哥都叫上了?
「介紹工作?」陳老師說,「可是期末月不緊張嗎?」
「還好吧,我覺得累一點比窮一點還是要好很多的。」
姚棠是個挺膽小還帶點討好型的女孩子,害怕出去找兼職,平時也不敢和室友大聲說話。
但是幾十分鐘前,那個漂亮的大哥哥和她說——
「以前做過兼職嗎?」
「沒有。」
「那你怕累嗎?」
「不怕。」
晏邊極淡地笑了一下:「很好。」
「我可以給你提供幾份不同的兼職,薪酬都差不多,有白天家教的兼職,還有晚上在清吧的兼職,你要是有空去做收銀或者服務員也可以。」
「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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