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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邊大掃除後洗澡的這段時間,溫老師甚至已經在著手給學生布置下次上課的隨堂作業,一個下手沒輕沒重就多劃了幾道題目。

手上不做點什麼就焦慮,一焦慮就對自己的工作下手。

溫老師今天也是當之無愧的勞模。

在溫繼舒打開n個網頁,又關掉了n個窗口之後,臥室的門終於發出了一聲輕響。

晏邊推門走了進來。

要來了。

溫繼舒喉頭微微滾動,鼻翼間傳出視死如歸的一道呼吸,放在觸摸板上的手指都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在工作嗎?」

晏邊挑了挑眉,嘴唇稍稍抿起。

溫繼舒睜眼說瞎話:「剛才處理了一下案子的後續,現在已經忙完了。」

「哦,這樣啊。」晏邊點點頭。

下一刻,他掀開被子上床,躺在了溫繼舒的旁邊。

溫繼舒不解地皺眉。

不是說要談事情嗎?

可晏邊這副樣子,怎麼看都是想睡覺啊……

「關一下燈。」

臥室燈的開關在溫繼舒那邊,晏邊依然像前幾個夜晚一樣招呼旁邊的人。

溫繼舒嘆了口氣,不明白晏邊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依言照做。

頭頂的燈熄滅後,室內只餘下一片黑暗的寂靜。

溫繼舒在黑漆漆的氛圍里睜著眼睛,精神仍未鬆懈。

他在等。

等身邊這個人開口。

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他放在被窩裡的手也透著絲絲縷縷的涼意,就像是在等待上帝的終審。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鐘錶聲滴答滴答。

溫繼舒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每一秒都比上一刻更強烈。

「我之前說要和你談談……」

晏邊帶著困意的聲音暴露在空氣中,鉗住了溫繼舒的心臟。

「你呢,有想和我說的嗎?」青年側過了身,一雙深邃的眼在黑暗中更添幾分銳利。

他把手伸進被子裡,抓住了溫繼舒冰冷的手指,也讓溫繼舒腦海中緊緊繃著的那根弦倏地斷裂了。

溫繼舒動了動唇,喉頭乾澀,卻並沒有開口。

他該和晏邊說什麼呢?

說我偷偷把你的前男友逼得生不如死?

說沒有聯繫的這十年間我一直都在看著你的一舉一動?

說我去相親沒有任何附加原因,只是因為相親對象是你,而我又早有圖謀?

還是說……

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溫繼舒不知道晏邊想聽什麼,他有太多太多的話難以啟齒,有些事甚至因為不夠光彩,而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

他不敢告訴晏邊。

他從少年時開始就是這副懦弱的做派,一旦發生什麼事情只會選擇逃避。

晏邊曾經是那個會上前走上九十九步的人。

可這人只要後退,他就會後退到一百步之外。

以前的溫少爺不會好好說話,又彆扭又喜歡發神經,那時的晏邊仿佛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比他記憶里早早離去的母親還要照顧他。

溫繼舒把晏邊的好當成了理所當然,他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人會離開,更不知道晏邊其實從來也不是個喜歡主動的人,每一次前進卻得到消極反饋,其實也會消耗一個人的溫柔。

所以這一次,即便溫繼舒再三糾結,幾番欲言又止。

可最終他還是開了口——

「和你一起走出來的那個人我見過,我知道他是你的前男友,但我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所以背後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懲罰。」

旁邊的長髮青年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可晏邊的沉默也並沒有讓溫繼舒停止他的表達。

溫繼舒接著說:「我不知道大學那會兒你為什麼要疏遠我,為什麼我去找了你那麼多次,可你每次都在刻意迴避?」

「我後來想了很多,覺得是我的性格問題,亦安也說,你大概是累了,不想再像以前一樣供著別人當祖宗了。」

溫繼舒在笑。

難過嗎?

當然難過。

可歸根結底,也算是他活該。

溫繼舒正打算羅列下一條,然而就在此時,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晏邊是真的困極了,伸手環抱住旁邊的人,把頭埋在對方的胸口,輕輕嗅著那股好聞的檀木香。

胸口悶悶的,還有些發燙。

溫繼舒微微一怔,摸不清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青年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鼻音的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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