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呢?」那木日明知故問。
「我在想——以後。」徐弋陽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喃喃道,「現在還不能讓陳鴻宇知道我們兩個睡了。」
夜色沉靜,連街道外的馬路上都鮮有車流通過,那木日偏側著腦袋,借著窗外幽暗的光,凝視徐弋陽溫潤柔和的臉。
即使心有不甘但他沒有選擇,也不想徐弋陽因此有壓力,順著說道,「聽你的。」
「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個頭啊。」
那木日揉了下他頭頂的發旋,「沒事,我陪你。」
貌似善解人意的話,說出口卻像是嘗了加了糖的百香果,一點點甜,回味卻是說不出的酸。
那木日從很久以前就期盼著和徐弋陽有個以後,哪怕對方只是給了他一個小小的甜頭,他都可以甘之如飴。
他等著盼著,他沉溺在彼此編織的巨大謊言裡,自我洗腦,企圖僭越……如果不是徐弋陽失憶了,他也許連可乘之機都沒有。
那木日知道徐弋陽說恢復了是裝的,所以,只要他不說破不拆穿,天平遲早會往他這邊傾斜。
翌日下午,兩人相繼醒來,徐弋陽睜眼瞅到身邊的人——
高而挺的鼻樑,小麥色的皮膚,摺疊度完美的臉蛋,男人味十足……可能是那木日帥得很客觀,看久了罪惡感都隨之減少,徐弋陽像是又談了一場全新的戀愛,他計劃著等會帶那木日出去,別到時候又被他吐槽「見光死」。
那木日光著膀子伸懶腰,光線充足的朝南主臥像個汁水飽滿的大橘子,玻璃窗戶折射出半透明的暖調黃,陳舊的弄堂,撲棱的鴿子,生鏽的伸縮架上晾著藍色的褲衩,他現在已經習慣先聽一會樓下阿姨聒噪的閒話家常,再起床。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聽聲音是底樓的阿婆剛從菜場回來,今晚她家老頭的菜單是鹽水蝦一盤,絲瓜蛋湯一碗,花雕勁酒佐花生米……
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緊接著油煙機的風扇轟轟作響,徐弋陽突然噗嗤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那木日起身坐起來,被他笑得摸不著頭腦。
徐弋陽咧著嘴笑得意味深長,他朝那木日勾勾手,對方半信半疑傾過身。
「老房子隔音真差啊……」徐弋陽頓了頓,觀察到那木日耳朵明顯燒起來,「你說昨晚我倆的動靜,是不是已經身敗名裂了?」
那木日聽完,臉上的紅暈燒到脖子,背上的肌肉線條繃緊,一本正經地穿衣度假裝不在意。
徐弋陽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床鋪繼續開腔,「沒事,反正常住的是你,到時候阿姨們肯定對你另眼相看!」
「別說了,起床。」那木日替他拾起衣服,瞥了眼徐弋陽露在外面青紅交加的皮膚,心裡泛起漣漪,「不餓嗎?」
「餓……」徐弋陽懶洋洋套上衛衣,邊說道,「我們去哪吃?」
「我叫外賣?」那木日秉承做小三的基本原則,輕易不和金主爸爸同時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徐弋陽皺了下眉,不甚滿意。
「我帶你去吃一家蟹黃面?」徐弋陽想起廣東路上有一家老字號,正好他也饞了,「吃完還能帶你逛一圈,去不去?」
「去!」
那木日答應得爽快,肉眼可見樂開花,做小三的重點要領就是金主開心,他也要開心。
褲兜里的板磚手機安靜躺著,徐弋陽摸到它時心肝不由地一顫,轉念又想睡都睡了,陳鴻宇還能把他怎麼著,不如不想,繼續關機保平安。
出門時為避免麻煩,那木日和徐弋陽全副武裝,戴著帽子口罩,快速竄出老弄堂,走到大馬路上才敢抬起頭攔車。
蟹黃套餐一份六百多,那木日被上海離奇的物價驚到了,而徐弋陽在他百思不解的目光里大手一揮買單結帳,渾身上下都閃著土豪的金光。
「面里摻金子了?」坐定,那木日拿著號牌忍不住問道,「還是有十全大補品?」
「沒啊,一直這個價。」徐弋陽指著座無虛席的店面,「就這價位,旺季排隊都排不過來。」
「老闆靠這面都能買上大別墅了吧?」
「害……等會你嘗嘗。」
十幾分鐘,剛出鍋的陽春細面配著蟹黃澆頭一起端上來,油亮橙黃的蟹黃濃湯飄著咸香,分量大而足,那木日學著徐弋陽,把澆頭均勻淋在面上。
「你別動,我給你拌!」
那木日被他喊停,乖乖等著。
只見徐弋陽又在蟹黃上澆了一圈蟹醋,滴了兩滴辣油,接著順時針從底部向上翻拌,熱騰騰的麵條激發了蟹黃的味道,腥香里多了醋味綜合,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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