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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凌晨到傍晚五點,少說二十多個小時。

竟然一步都沒踏出過臥室嗎?

葉之瑜心中漸漸湧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晨晨,有你哥的房間鑰匙嗎?」

江左晗的臥室一片黑暗,打開門後,才有一絲光亮照進來,他不開窗戶,地暖也一直開著,空氣沉悶,床上,薄被下露出一簇銀髮。

「江左晗?」

將杯子掀開一角,葉之瑜看見他蒼白且病態的臉孔,額角的虛汗滲濕了剛剛挑染過的銀髮,眉心似有萬般痛楚般緊蹙。

往常見他都是一副乖張不羈的模樣,第一次見到虛弱成這樣:「你身體不舒服?」

江左晗遮住眼睛,沒理他:「關燈。」

葉媽媽有偏頭痛。

偏頭痛的時候懼光,不允許臥室里有一點亮光:「是頭疼了嗎?」

他碰了碰江左晗的額頭,不正常的滾燙。

「體溫計在哪裡?」葉之瑜問道。

「少管老子。」江左晗拍開他的手,聲音沙啞虛弱,聽上去凶,其實沒什麼力氣。

他只想安靜地躺著。

但耳邊又不斷傳來絮絮叨叨的盤問,搞得頭都快炸了。

江左晗很煩躁。

葉之瑜只好問江佑晨:「你知道嗎?」

江佑晨想了想:「媽媽房間裡有。」

葉之瑜把體溫槍放進江左晗耳朵里,三十九度八。

……再燒下去,離火化的程度不遠了。

要不要送醫院?

可現在的醫院很危險,很容易遇到感染上傳染病的病人。

而且……現在暴發的傳染病症狀之一,就是持續不斷的高燒。

一天兩天三天,逐漸摧毀免疫系統。

然後,蔓延到腦子,損壞神經,變得瘋瘋癲癲,直到死亡。

葉之瑜戴上口罩,又給江佑晨拿了一個。

江佑晨神情緊張:「哥哥……是被傳染了嗎?」

「不一定。」葉之瑜對他笑笑:「病毒在B市暴發,我們作為鄰市,只是接收了一些病人,昨天早上我市發布的病例,只有幾十個而已。」

「可是……」江佑晨垂下腦袋:「今天的病例,已經上漲到一百多人了……」

葉之瑜:「……」

江佑晨呆呆道:「葉老師,笑不出來可以不笑的。」

「先吃粒退燒藥吧。」葉之瑜嘆了口氣,問江左晗:「你起得來嗎?」

回應他的是幾聲沉悶的咳嗽。

他看到江左晗雙眼緊閉,被虛汗滲濕的額發黏在一起,異常紅潤的嘴唇微微張了張,說了什麼很輕但聽不清。

現在這種情況,再怎麼凶,也變成了紙老虎。

葉之瑜陷入兩難。

如果江左晗的高燒因為被感染,他和他媽媽繼續待在這裡,恐怕逃不掉。

可他走了,以江左晗現在的情況,不是被燒死,就是被餓死。

他不喜歡江左晗。

可也沒辦法見死不救……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發了一會呆,等回過神,已經站在媽媽身後了。

廚房裡,葉媽媽忙忙碌碌,她安靜的聽完發生的一切,竟然一點都不慌張、害怕,而是淡定地將蛋打碎、攪拌,倒入鍋中:「瑜瑜,你跟他接觸的時候,沒戴口罩吧?」

葉之瑜愣了愣。

「說不定只是普通的流感呢?」葉媽媽柔聲道:「你看,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擔心了,你小時候一得流感不也渾身痛、站不起來嗎?後來吃了感冒藥,休息幾天就恢復了,我們收了僱主的錢,總不能一遇上事就捲鋪蓋走人吧?至少先觀察一下。」

媽媽一向如此。

溫柔堅定,又生性樂觀。

當年爸爸診斷出肺癌,她也沒有過多焦慮,而是想著如何救治。

醫生說沒救了。

她四處求醫,最後靠靶向藥讓爸爸多活了一年。

葉之瑜倒出一些生米。

葉媽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飯已經燒好了。」

「煮點粥。」淘完米,葉之瑜按下電飯煲的開關:「他吃不下飯,總不能白白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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