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秀才給她相了一個縣裡已考取童生名額的年輕人,據說對方還有繼續考取功名的實力。
嚴瑞珍抱怨道:「我和他連面都沒見過!誰知道他長什麼樣,我不想嫁給他……」
季半夏:「那就不嫁。你可以試著去反抗。」
「反抗沒用。」嚴瑞珍搖了搖頭,側目看著季半夏。從這個角度,她能看見「她」長而濃密如羽翼的睫毛,深邃冷淡的琥珀色眼瞳,高挺的鼻樑,淺粉色的桃心薄唇……
嚴瑞珍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忽然一股熱流直衝進大腦,她站起身認真道:「不如我們私奔吧!我可以扮作男子,我們離開溪源鎮,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開始新生活。」
季半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嚴瑞珍女生男相,她私下常穿男裝,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惹人懷疑,頂多讓人覺得她是哥兒。
但她不知道,他其實就是男人……
不過她很勇敢。在溪源鎮,她能提出逃跑去抗爭爹娘,就已與旁人的思想不同。
季半夏想,這或許正是她與他能成為朋友的原因。
嚴瑞珍越說越來勁,勸說季半夏別吊死在陸雩這棵不靠譜的歪脖子樹上,她會幫他。
「偷走身契,然後我們就逃跑!這天地這麼大,總有屬於我們的地方。」她面帶憧憬道。
季半夏倒冷靜許多,道:「可如果陸雩報官,無論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抓回來。」
這就是大周的律法。童養媳、僕役屬於私人財產。如若他們逃跑,沒有身份,抓捕回來後會被發配邊疆服苦役。
嚴瑞珍想想也是,便說:「那再熬三年吧,到時候還能一併繼承他的遺產。你看看,找個機會泄了他的元陽。」
季半夏:「……」
嚴瑞珍很熱情地幫他規劃了一大堆計謀,包括且不限於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陸雩早點死掉。
如若是從前,季半夏想,也許有一天他也會因無法忍受而親手把陸雩殺掉。
但現在……
「我最近做了一個夢。」他恍然呢喃著,告訴嚴瑞珍:「我夢到我後來成了皇帝。」
嚴瑞珍聞言瞳孔驟縮,隨後緊張地探望四周,壓低聲音道:「半夏……這種話,可不興說啊。你私底下跟我說說也就算了,可千萬別跟別人講。」
季半夏:「嗯,我明白。不過眼下這裡只有你我。」
嚴瑞珍撓了撓頭,「你真敢夢。這種事,我想都沒想過,何況你我還是女子。」
雖然如今聖上便是女皇,但她是頭一位踏著血屍山河走向這個寶座的。大周子民還是普遍認為皇帝應當是男子。
「嗯,那大概就是一場夢。」
季半夏垂眸。
第3章
陸雩到家時,季半夏還沒回來。
陸雩跑得氣喘吁吁,彎腰手撐著膝蓋緩了好一會。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具身體的孱弱還是令他難以接受。
運動和鍛鍊必須得提上日程了。
他先回廂房把身上的濕衣服給換了下來,動作笨拙地給自己套上一襲墨綠色長衫。原主的大部分衣服都是類似款式,穿上會顯得整個人更加文弱。大概在原主看來,這樣會顯得他更有書生氣質。
頭髮還濕著,他拿卦巾擦了擦,隨意攏在腦後,心想下午太陽這麼大應該曬會就能自行變干。
院子裡有一方水井可以取水。
陸雩探頭看了眼,乾淨是乾淨,但他不敢喝生水,去廚房轉了一圈,發現有一個用來盛水的木桶。
他記得季半夏也不喝生水。偶爾他看到季半夏會在廚房燒水,然後把水倒進這個木桶里放涼。
他便用瓢舀了一些裡頭的水倒進碗裡,一飲而盡。
可能確實渴了,陸雩接連喝了三四碗。正當他要繼續喝下一碗時,季半夏挎著竹籃回來了。
陸雩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高瘦女子,被嚇得嗆到,捂著嘴咳咳不停。
季半夏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廚房柜子右下角的瓷缸說:「裡面有涼茶。」
陸雩胸口起伏了兩下,「呃,我沒看到。」
季半夏:「你洗髮了?」
陸雩:「差不多……」
季半夏湊近,從他發間取走一片枯葉說:「沒洗乾淨。」
她身上竹香味的氣息一觸即離。陸雩下意識摸了摸頭,呼吸有點紊亂。
「我想……同你說一件事。」他像是下定決心般道。
季半夏抬眸:「嗯?」她琥珀色的琉璃瞳和語氣一如既往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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