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雩沒停步。喘著粗氣的回應順風遠遠地飄過來:
「大娘,我還沒吃。」
「我在鍛鍊,強身健體……」
一個大娘目送他的身影笑呵呵,「呦,這倒是稀罕。」
「莫不是陸家小子自知考不上科舉,打算轉考武舉了?」有人調侃道。
溪源鎮就這麼點大,經常能碰到熟人。
陸雩拐過一個巷口,就碰見了汪雲琛和他那口子在賣涼粉。
晚食過後散步的人不少,有領著孩子的,都願意過去買一份嘗嘗。
陸雩也有些心動,走過去一瞧,這不就是古代翻版的手搓涼粉嘛。
汪雲琛看見他後似乎自覺丟臉,往後躲了躲。
但這片巷子裡,實在無處可躲。
陸雩和他對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問道:「一份涼粉多少錢?」
汪雲琛的妻子是個高高瘦瘦的哥兒,此時正手腳麻利地給食客們用碗盛裝涼粉。旁邊放著瓶瓶罐罐的調味料,有紅糖、姜和醋。
他聞聲抬起頭,回道:「兩文錢。」
陸雩心想倒是不貴,而且女孩子應該都挺喜歡吃這種小食的,便掏了掏口袋,摸出上回季半夏給的零花錢遞過去:「給我來一碗。」
哥兒接過錢,問:「您現吃嗎?」
陸雩:「不,我帶回去。你給我個碗就成,一會我洗乾淨給你送過來。」
「好嘞!」哥兒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涼粉,滿到幾乎都要溢出來。陸雩雙手接過。
「要加什麼味兒你自己放哈。」
「嗯,好的。」
陸雩覺得姜和醋太鬼畜,就只放了兩勺紅糖水。
這時汪雲琛主動與他搭話道,「聽聞你時今在家自學?」
陸雩點了點頭。
自打上次他們的事兒鬧出去後,汪雲琛也被嚴秀才趕出了學堂。
溪源鎮上只有嚴秀才這一家學堂,故汪雲琛現下也只能自學。
他苦澀道:「自學沒什麼用,按這樣下去明年肯定也考不上……陸雩,不如我們一起湊錢買禮去找嚴夫子道個歉。」
陸雩:「我覺得自學挺好。」
說罷便捧著碗小心翼翼地朝家走。
不請夫子能考中功名?汪雲琛心想這是天方夜譚。若陸雩是天才也就罷了,可他曾與陸雩同窗,深知對方肚子裡的墨水與自己也就半斤八兩。
他賭咒般對旁邊的哥兒說道:「待我去縣裡重新拜師讀書,一定能考上童生!」
哥兒沉默不語,只低下頭繼續用勺子挖攪盆里晶瑩剔透的冰粉。
……
陸雩捧著冰粉回到家,一進門便笑道:「半夏,來吃涼食了。」
炎炎夏日,就是這會披了夜色時涼快。季半夏抬眼撞進少年燦爛如朝陽的笑顏,打了片刻的恍,才回神道:「你從外邊買的?」
「嗯。」陸雩去廚房拿了兩個小碗並勺子出來放在石桌上,分著盛給季半夏的那一份,特別大。
季半夏:「打哪兒買的?我以前都不知道鎮上有賣涼食。」
陸雩把碗推到她面前,又放好勺子,道:「路過看到就買了,是汪雲琛和他的哥兒在賣。」
季半夏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陸雩也嘗了,冷冽微甜的口感與夏夜很配。他又挖了一勺送入口中,享受地眯起眼,感嘆:「要是有冰淇淋就好了。」
「冰淇淋?」季半夏道,「那是何物?」
陸雩:「也是一種涼食,不過更美味。」
季半夏若有所思,「我竟從來沒聽聞過。」
陸雩:「有機會的話,我做給你吃。」
季半夏:「你還會做涼食?」
陸雩:「做法很簡單的,有手就會。」
「你知道得還真不少。」
「當然。我還知道一些早點食譜,等過幾天請了夥計過來,你鬆快些了,我們便可以開始嘗試去做。」
季半夏似漫不經心地問:「你從哪兒得知的這些?」
陸雩一愣,旋即就笑道:「藏書啊。書里什麼都有。」
季半夏瞥了他一眼。
顯而易見,他知道他在糊弄自己。
陸家留下的藏書中根本沒有食譜類的書籍。
就那些自視甚高的讀書人,對庖廚避而遠之,怎可能關心這些。
不過季半夏也沒有拆穿他。誰還沒有秘密呢?就像他自己,也有。
又幾天過去。
陸雩日夜緊趕,終於抄完了書。不得不說抄書屬實是一項苦力活。他甩了甩酸痛的手指,欣慰地看著桌上一沓厚厚的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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