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春燕瞧他沒出息的樣子，嫌棄道：「滾邊兒去！」

張大海腆著臉笑嘻嘻的湊上去：「娘，你看我拿回來的這幾條小魚。小是小了點啊，不過湊合能吃一頓。」

鄭春燕看著魚難得的發愁：「中午才吃過餃子……算了，明天讓你嫂子燉湯。咱們去你姥姥家，也不好讓你爹他們留家裡光啃窩窩頭。」

張大海沒什麼意見，他也不怎麼稀罕這口魚肉：「行。」

因為心疼中午包餃子用掉的麵粉和肉，晚飯鄭春燕直接削減了分量。白水煮紅薯、雜糧窩窩頭再加一鍋菠菜湯，炒菜都省了。

張大海洗乾淨手進屋，看到桌子上的晚飯忍不住嗷嗷：「娘誒，這晚飯跟中午比起來，斷崖式下降啊。」他皺巴著臉說，「晚上吃一肚子湯湯水水容易睡不好。」

鄭春燕才不在意他這話呢：「能吃飽就行，不然你去問問那些晚飯都捨不得吃的人家看看他們嫌棄不。」

做飯的最大，張大海老實的閉嘴。

不過避免美夢做到一半就被尿憋醒的窘境，他只喝了一碗紅薯湯，自己去涼拌了兩根蒜苗就著吃了倆窩頭，沒滋沒味的菠菜湯那是一口都沒碰。

鄭春燕管他愛喝不喝，多的分給丈夫和大兒子。

鄭春燕跟張牛撇嘴：「瞅瞅，這幾天把嘴給養刁了。」

張牛笑呵呵的喝湯，都是經歷過饑荒的，媳婦過日子仔細他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等入了夜，張大海坐在烏漆墨黑的屋子裡，拿燒餅卷著火腿腸、卷著蘿蔔乾、卷著榨菜絲吃了三個，徹底填飽了肚子後才心滿意足的睡覺。

翌日。

吃過早飯，鄭春燕把中午做飯用的東西按量拿出來，交代鄭紅梅午飯怎麼之後，就讓張大海提著籃子娘倆一起出門了。

鄭春燕的娘家在鄭徐莊，靠腳走得走一個來小時。半道上張大海就喊累：「累死我了，要是能有輛車就好了。」

鄭春燕倒是覺得尋常，見他這樣子忍不住念叨：「瞅瞅你，都十八、九的大小伙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連走路都不行。再這樣下去，哪個姑娘小哥兒能看上你？」

張大海無所謂的擺爛：「看不上就看不上，大不了打光棍。」

鄭春燕氣得作勢拿腳踹他。

——

娘倆終於到了鄭徐莊。

「春燕回來看你爹娘啊？你娘就在那邊跟人嫌嘮呢。」

「對啊，回來瞧瞧俺爹娘。」

「這是大海吧？頭髮剃這麼短，乍一看差點沒認出來。大海這長得越來越俊了，以後不愁說媳婦。」

「哈哈可不是，說起來我家大海也是該相看的年紀了，嬸子有沒有啥合適的對象？」

「這個……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誰家有年齡合適的。你找媒婆幫你尋摸尋摸吧。」

「也是，媒婆這方面人廣。」

「春燕！我可是有段時間沒見過你了，真是湊巧，你也今天回娘家。」

「可不是，平時忙，沒工夫回來一趟。現在地里沒那麼多農活了，我就瞅著日子回來瞧瞧我爹娘，看看老兩口身體咋樣。」

「這你放心，你爹娘身體好著呢。」

……

鄭老太太在人群里跟人閒嘮嗑，瞅見二閨女來了，立馬高興的起身：「你咋來啦。」

她看向張大海，關心的先瞅了瞅他的腦袋。

張大海看著面善的老太太，笑著叫人：「姥姥。」

鄭老太太笑著說：「誒，走，先回家。」

三人一路往家走，鄭春燕問：「我爹呢？」

鄭老太太說：「不知道去誰家串門了，不用找他，聽了信，肯定自個兒回來。」

鄭春燕笑著關心的問：「你倆最近身體咋樣？」

「挺好的，這個你不用操心。」鄭老太太路上才問，「大海頭上的傷好全乎了吧？」

張大海應聲：「都好了。」

「好了就行。」鄭老太太忍不住對她念叨，「以後可不許這麼混帳了。」

張大海老實的點頭。

老兩口是自己住的，張大海跟他們一起走進籬笆小院子。沒多大點的地方也圍了個小菜園，有一壟韭菜，還有些菠菜蒜苗。

進屋，鄭春燕打開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