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門理事堂。
天色大明,屋裡亮堂不點燈,更盛的陽接著石門從外到里傾瀉而來,他沐光,微微頷首,看起來更像一尊玉做的人,唯一瑕疵是紅得艷麗的兩點淚痣 ,這才讓這美得不像池中物的傢伙有了一點「活人的質感」。
「打擾了。」簡町原踱步而來,輕飄飄地撇了溫已珩一眼,乾脆利落就是一句:「把下聘的打出去。」
管他蓬萊還是崑崙,現在是他們來撒野的時候嗎?
溫已珩皺眉去看簡町原的模樣,橫眉豎眼抽了抽嘴角,若無其事地伸出手快速地往自己的身側指了指,示意簡町原向旁看去。
簡町原這才注意到藤蘿劍蘭遮掩的地方,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銀絲繡蝶雲肩,累金絲鳳冠,一柄珍珠團扇半掩面龐,只露出一雙帶著銳氣的眼不屑地上下流轉打量著簡町原。
眼尾不是很明顯的魚尾紋在刻薄之中更顯得威壓嚇人,有一種當家主母的架勢。
那就是,小徒弟的家長?
簡町原窺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婦人先聲奪人:「你就是勾引了我們子晗的,簡長老?」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簡町原虎軀一震,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種特別的種群。
「子涵媽媽」
又名「耀祖爸爸」,
特徵:事兒精,
是一個具有極強攀比欲和極大勝負欲的家長群體,口頭禪是一個特定句式:「為什麼我家子晗(耀祖)沒有?」
不同於其他家長對老師的無條件崇拜,在「子涵媽媽」眼裡,老師不過是自家孩子的奴僕,誰若是對子涵不敬,就是對皇恩的藐視,是該打入十八層地獄的。
果不其然,「子晗媽媽」用一個眼刀上上下下打量著簡町原,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就像是看一個無足輕重的玩具。
「想當初晗兒要入青雲門,我就不願,你們青雲門何以配得上我們蓬萊仙,偏偏他執迷不悟。當初是你們三顧,現在也是你們要反悔的嗎?」
蓬萊夫人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簡町原,眼裡似乎蘊藏著一道金光,不屑怪笑:「不過是一個卑賤的爐鼎罷了,為人師尊?如何為?用身子嗎?憑什麼我家子晗不能用你的爐鼎身子?」
簡町原收了那麼多弟子,是不是每個人都能與他雙修增進修為,不然憑什麼一個雜役弟子也能3日築基,一定是拿簡町原採補了!
別人都有,為什麼她的子晗沒有?
溫已珩突然起身:「夫人這是什麼話?這兒還是我青雲門!」
蓬萊夫人依舊不屑:「溫掌門反應為何這麼大?是害怕被簡長老知道什麼嗎?比如他原來是你的爐鼎。」
簡町原輕飄飄一句話插了進去:「我知道啊,那又怎麼樣?」
溫已珩愣怔了一下:「你……」
怎麼記起來的?
簡町原語氣一頓,捏起盛滿紅糖水的調羹輕輕堵在了自己的嘴上,昳麗的五官笑起來的時候妖異非常,看起來多了一分漠漠匪氣:「能猜到的。」
比如,誰都以為,青雲門掌門已經超凡脫俗,不再拘泥於外貌這樣膚淺的東西,懶得駐顏回春。
簡町原問:「其實,你不是不駐顏,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用了駐顏術是不是?」
簡町原低頭看向自己的師兄:「幻化出一個胖子的樣子,就可以遮掩住身上的浮腫,是不是?」
溫已珩突然蒼涼地笑了起來:「師弟你啊,真叫人好討厭。」
簡町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一瞬間就撥雲見日,他從懷裡拿出了那份掌門給他的有關於合歡宗爐鼎的捲軸,細細地看著:「青雲門為何收留了只是一個爐鼎的我?」
「是不是因為,要我做你的爐鼎啊?」
溫已珩的笑容越來越淒冷了起來:「是。」
他抬眼一看,他覺得師弟可能會崩潰,可能會歇斯底里,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簡町原風平浪靜。
「怪不得呢,合歡宗明明是歪門邪道,青雲們內怎麼會有有關爐鼎的禁書,師兄你怎麼會有?」
溫已珩的表情愧疚羞憤。
外人都說青雲門是名門正派,是高不可攀。
只有他知道,金玉其表之下是何等的腐爛敗絮,苟且勾結。
或許,能成仙之人,絕無可能高高在上一身白,不惹塵埃坐高台。
簡町原低頭:「若是我成為你的爐鼎,被青雲門這塊魔沼腐蝕的就會是我對不對?」
溫已珩閉目:「是。」
溫已珩多麼老實實誠的一個人啊,小聲且尷尬地解釋了一下:「還有一個原因哈,這麼多年,我連你的爐鼎異香都沒聞到,證明我對你真的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師弟自戀一下都能聞到的異香,自己卻無動於衷,那只能證明……就算自己要拿師弟採補了,也可能石更不起來。
簡町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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