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年你總是一個人,若身邊能有個知心人陪著,難過之時聽你訴訴苦,安慰幾句,倒也不錯。」
「不要跟自己的心過不去。」
她嘆口氣,輕聲道,「人這一輩子啊,幾經風霜,萬般皆是虛妄,唯有遵從本心,才算沒有白來這世上一遭。」
沈翾垂眸思忖陸錦所言,心底方寸間如春日野草,正緩緩蔓延滋長。
他沉默片刻,若有所思應道:「姨母的話,我記下了。」
「好了,不說這個。」
陸錦知道,自己這個外甥雖年紀輕輕便位高權重,於戰場和朝堂上也頗有手段,但獨獨未經情事,想來一時還理不出頭緒。
她不再逼他,正色幾分道:「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同你說。來京的路上,我遇見一個自稱來自飛龍寨的人。」
「當時他正打劫一個商賈,恰巧被我攔下,現下人就關在柴房裡。」
沈翾沉了沉眸光:「我去看看。」
陸錦嗯了聲:「去吧,我有些乏,就先回房了。」
「好,姨母好生歇息。」
沈翾獨身來到柴房。
侍衛打開門,屋內被關之人大罵兩聲,遂從地上站起:「你們是什麼人,敢綁爺爺我,知不知道爺爺是誰?」
沈翾走上前,眼底幽深陰翳,聲音里卻含著幾分笑意:「那你說說,你是誰?」
「哼,飛龍寨,聽說過嗎?」那人橫眉輕挑,歪著嘴洋洋得意道,「臨州城第一大山寨,連官府都不敢惹,你們就不怕死嗎?」
「飛龍寨……」沈翾一字一頓重複著,嘴角扯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確實不好惹。」
「不過……」
「你如何能證明,你是飛龍寨的人?」
那人撇嘴笑笑:「行,今日爺爺就讓你開開眼。」
說話間從腰間扯下一塊木牌,單手得意舉起:「瞧見這個沒,這可是飛龍寨獨有的腰牌,見牌如見人!」
沈翾眸光微凜。
見他閉口不言,那人笑意猖狂更甚:「哼,怕了吧?怕了還不趕緊送爺爺走!」
「不急,」沈翾不緊不慢道,「走之前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人莫名其妙,卻又不由自主問:「什麼故事?」
沈翾輕踱腳步,語氣聽不出波瀾:「八年前,飛龍寨劫了兵部運往陵川前線的糧草,導致前線戰敗,陵川失守,壹字軍死傷大半,元氣大傷。」
「朝廷下令剿了飛龍寨的老巢,全寨一千三百八十五人一夕俱滅,屍骨如今還堆在亂葬崗里。」
他看向對面面無血色之人,嘴邊溢出一聲哼笑:「倒沒想到,竟還有漏網之魚。」
那人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全身不住地發抖,嘴唇打著顫:「什麼…什麼漏網之魚,你少唬人!」
沈翾不屑道:「來人,把此人送去衙門。」
「等等別別別!我胡說的,胡說的!」
那人見沈翾氣度不凡,又聽他如此說,早已嚇破膽,絲毫不敢再裝腔作勢,忙不迭地解釋。
「小的根本不是飛龍寨的人,只是借個名頭混口飯吃,從前那些事可跟小的沒有干係啊!求大爺饒命!」
沈翾嗤笑一聲:「腰牌在此,還想否認?」
那人看向手中木牌,方才還愛不釋手,此刻卻如燙手山芋。
忙道:「哎呀,這個是我偷的,偷的!」
「何處所偷?」
「半月前在一個男人身上偷的。他喝多了,說自己從前是飛龍寨的二當家,我聽著威風,就給偷了來。本想借著名頭混口飯吃,他媽的敢坑老子……」
「那人叫什麼名字?」沈翾沉聲問。
「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姓羅,聽別人都叫他羅二爺。」
「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破牌子真的跟我沒有關係啊!求大爺放過小的吧!」
「小的家中還有老母妻兒,可死不得啊!」
羅二爺……
沈翾並未聽過這個名字,不知是否化名。
當年運糧車隊被劫,朝廷派重兵圍剿飛龍寨,一千多條人命,一夜之間盡數化為屍山血海。
事後朝廷並未仔細盤查,難道當年……真的還有活口留下?
這些年他一直在查飛龍寨的行蹤,可惜毫無進展,如今終於浮現一絲線索。
沈翾壓下心底錯綜複雜的情緒,眼神幽暗看向那人:「你說的這個羅二爺,如今人在何處?」
「小的不知啊,小的就是跟他喝了頓酒!」
那人見沈翾目光似要殺人,忙改口道:「哦哦我想起來了,那日他喝多了,提了句陵川,說那邊有他的好兄弟!」
沈翾嗓音愈發沉了沉:「你確定,他說的是陵川?」
「對對對,」那人忙點頭,「小的以性命擔保,他說的就是陵川!」
沈翾向前一步,兩根手指用力扼住對方喉嚨,嗓音如徹骨寒冰,聽得人渾身一顫。
「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否則……」
「是真的!」那人氣息漸弱,喉嚨里艱難擠出聲音:「小的所言……句句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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