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遙跟上去,發尾搖晃著在他身旁繼續道:「真的,我把肩膀借給你,想靠多久靠多久,不收你銀子!」
「你若心裡還是難受,要不我給你唱個曲兒吧?」
「你想聽什麼,揚州慢?清平樂?」
沈翾眸色淡淡,心裡的鬱結卻沒來由地散了幾分。
唇角微彎道:「那就……揚州慢吧。」
「哦,你喜歡聽這個啊?」葉川遙眯眼笑笑:「可惜這兩個我都不會。」
沈翾側眸:「……」
見他一臉的無奈,葉川遙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挪著步子,思忖著道:「要不我給將軍講一段話本吧!」
「說從前啊,有個世家老爺,過膩了酒肉池林的日子,便尋了個山頭,隱居去了。」
「誰曾想,在山裡竟遇見……」
沈翾一邊負手慢步前行,一邊無聲輕笑。
耳邊是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清脆的嗓音將這無邊黑夜都驅散開,只剩滿目清明。
他側眸朝身旁之人望去。
月色正好,月下之人明眸似水,秋波流轉間驚艷一世紅塵。
……
明月樓上,南桑和明燭曲膝而坐,於蒼穹之下對飲。
南桑單手握著酒罈,手臂隨意地搭在膝上,仰頭望向頭頂繁星閃爍。
流暢的側臉拉起緊繃的弧度,眉眼彎了彎道:「許久未見這樣美的月色了。」
明燭跟著抬頭望去,臉上露出笑意:「是你望天望得少了。」
「月色明明從未變過。」
「是啊,」 南桑笑笑,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唯有這蒼穹卻亘古不變,當真薄情。」
明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還有我,有將軍,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只要有我們在,就不會讓你孤身一人。」
南桑看向他,沉聲問:「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問什麼?」明燭仰頭往口中灌了一大口冷酒,不以為意地笑道:
「你是罪臣之子也好,天潢貴胄也罷,於我而言,你只是我明燭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這世上,也唯有你和將軍能值得我以命相交。」
八年前,將軍將滿身是血的南桑帶回府。
那時的南桑瘦削羸弱,十二三歲的年紀,卻一身戾氣,幽深的眼底仿佛隨時就要吃人。
府里的下人都不敢上前,只有明燭不怕他。
南桑將自己關在房裡不肯見人,明燭便日日去找他說話,逗他生氣。
南桑趕不走人,便只好由著他去。
再後來,兩人漸漸熟悉,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卻唯獨對身世閉口不提。
南桑不說,明燭便也不問。
如今所有的線索串起來,從八年前的,到密室里林大人一家的牌位,再到今日南桑的反常。
明燭又豈會猜不出他的身世。
只是這些,他從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南桑這個人。
南桑笑笑,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感動自是有的。
但……
不由地苦笑一聲。
見南桑眼底閃爍,明燭拿肩膀碰了碰他,抬了抬下巴道:「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南桑無奈嗯了聲。
頓了頓,忽然問:「聽說世子來了陵川,他和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明燭笑著道,「自然是兩情相悅,不分你我嘍!」
語氣十分篤定。
南桑抬眼,若有所思地問:「你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明燭向後仰了仰身子,得意道:「你沒見過世子,等你瞧見他們兩個在一起時的樣子,自然就清楚了。」
「我還從未見將軍對誰如此溫柔過。眼裡像藏了星辰,只為一人而亮。」
「是嗎?」南桑輕聲道。
「倒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對啊,我跟你說,他們兩個……」
明燭興奮地轉過頭看向身側,卻話音一頓,恍然愣住。
俊朗的面容之上,那雙黑眸明亮深邃,漫出無盡柔光。
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影子,映在那雙無比熟悉的眼裡。
明燭一時怔在那,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麼。
呼吸亂了分寸,腦中只剩一個念頭。
南桑看他的眼神,為何同將軍看世子的眼神一樣……
見他一臉錯愕,南桑低頭輕笑一下,轉過頭不再看他,仰頭兀自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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