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聽見林肯說:「如果只是想把這幅畫拍出個好價,也還算可以。但以後呢?」
「以後拿不到這種質量的藏品,成安該拿什麼做宣傳?投流到油畫上面,只是賠錢去給油畫抬價。」
桑也捏著酒杯的手收了回來,放在腿上。
腿上還有仍在發痛的傷口,他用指甲隔著布料剮蹭了兩下,痛感刺激得他右半身痙攣一下,好在他的襯衫不算緊身尚有餘量,能夠遮蓋住他的窘迫。
疼痛過後,頭腦清醒了許多。
「林肯先生有什麼高見?」
見桑也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林肯愉快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聽說你也是畫者?大學學的油畫專業,剛好也擅長印象一派,有沒有想過在鏡頭前露臉?」
聽說。
好委婉的用詞。
就算是私底下調查了誰,說出來還是「聽說」。
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語言藝術吧。
「林肯先生的意思是……」
「你學的是油畫,和拍賣的畫作風格一致,而且你本身水平不錯,在C國也出了不少成績,如果你願意在鏡頭前露臉,打個傳承者的噱頭,把自己推出去,絕對比單純給那幅畫投流對成安拍賣行效果好得多。」
「最關鍵的是,憑你這張臉,在哪個平台都能節省預算。」
說得桑也有些心動。
但是……
「這樣會不會太喧賓奪主了些?」
卻聽見林肯先生斬釘截鐵說:「就是要喧賓奪主,才能救你的成安。」
桑也心裡一震。
從林肯提出問題時桑也就知道他的策略缺少長期性,但林肯先生所說的營銷他自己又讓他這個很少在大眾面前露面的人有些膽怯。喧賓奪主不是重點,缺少的勇氣才是他的絆腳石。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要答應,又聽見林肯說:「你想想你那位前夫,相召南,不也是頻繁出現在鏡頭前?因為他的臉已經成了C國相氏的代言。」
桑也霎時怔住,「你怎麼知道……」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既然林肯調查過他,那他和相召南的事情,必然瞞不過他。
聽到相召南的名字,桑也的心情實在不算太好,只能勉強笑著:「確實是。我會好好考慮的,謝謝您,林肯先生。」
「我敬你一杯。」桑也搖搖頭,把腦子裡的混亂掃走,端起酒杯。
然而他還沒有和林肯碰杯,就有一雙手大力地攥住他的手腕。
仿佛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你——」桑也瞬間站起身來,往後收手,卻在看見握他手的人臉時頓住了動作。
「相召南,你……」他本想問相召南怎麼在這裡,但話說到一半又收住,相召南在哪裡跟他有什麼關係?「你放開。」
相召南沒有鬆手,稍稍泛紅的眼周透露出他的疲憊。
倒是林肯先生開口打破了這無聲的僵持。
「這就是你前夫?」
這話一下子顯得他和林肯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果然看見相召南眼中顯露出一絲狠厲之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沒離。」
桑也皺眉,掙扎了兩下。
「我沒簽字。」相召南接著說,「我不會簽字的,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桑也不明白他在堅持些什麼,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想要把自己被束縛的手腕解脫出來。
「既然是你們的私事,那我也就不多摻和。」林肯站起來,朝著桑也說:「有時間再聯繫。」
桑也不知道這句「有時間再聯繫」是不是意味著林肯對他的幫助到此結束,如果是這樣……
他只能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和林肯先生道了別。
等林肯先生走了,相召南才終於鬆開手。
桑也脫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盯著桌上被翻倒的酒杯和流淌的白葡萄酒,「這下你滿意了?」
既指桌上的混亂,又指林肯離席的事件。
桑也很少很少對相召南說重話,以前的他,就像是被種了蠱蟲,哪怕委屈得不行,也只敢偷摸地「意有所指」,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
他以為相召南會像以前那樣對他嚴詞呵斥,卻只聽見他聲音沙啞:「什麼?……你在怪我?」
桑也閉了閉眼,胸腔深深起伏,「原來你聽得懂話。」
第28章
「你說什麼?」相召南似乎沒有想到桑也會如此尖銳地諷刺他。
如果桑也生氣, 落淚,身形顫抖,抑或是大吼大叫, 他反而能感到幾分安心, 因為桑也還在乎他。
可桑也這麼平靜, 甚至還能再說話的同時扶起被他打翻的酒杯, 連正眼看他一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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