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時間去高校學習,也沒辦法一蹴而就獲得豐富的經驗,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圖書館借幾本書回來自己鑽研。
為什麼借書,而不買書——M國的書籍實在太貴。
怪不得人們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原來書真的比黃金貴。
桑也不是個愛看書的人,枯燥無味的理論只會讓他睏乏,眼皮子都在打架。
他只能像初認字的小朋友一樣用手指指著一個個字符,來強迫自己閱讀。
「序數效用,反對基數效用論中邊際效用可以計量並累加的觀點,認為只能用序數,即第一,第二……的方式來表示滿足程度的高低……」
從而研究消費者的行為。
桑也低聲念出書上的文字,本以為手、口、眼都專注於理論,就可以讓他全神貫注的學習。
然而他的思緒還是不受控制地滑向了某個深淵。
他完全難以自抑地想到相召南,想到他在電視上決絕撤資的模樣,想到他為抄襲者撐腰而呵斥自己的語氣,想到他對自己因病而卑微祈求冷眼旁觀的神情。
在相召南心裡,即使自己是和他有一紙證書的合法配偶,也永遠排在末尾。那個冷酷的人,仗著自己對他的愛意,有恃無恐地把自己的優先級無限後調。
因為相召南知道,他不會生氣,就算生氣,也離不開他。
他就是一座捂不化的冰山。
桑也把書放下,驚覺自己又被不該在意的人奪去了注意力。
他漫無目的地在桌上翻找,試圖找到替代品重新聚集精神。
但他最後只找到沒用完的信紙。
於是他重新拿起筆,在紙上畫著紊亂的線條,好半晌才落下第一個字。
【M國的人一點也不友好,嘴上嚷著是民主燈塔,一邊振臂高呼平等,一邊不遺餘力給人劃分三六九等。】
【酒會上的時候柴柯斯也在,就是那個騙我的討厭鬼,和另外一個貴族少爺,笑我的衣服「怎麼還是上次那一套,不會是沒錢吧?」他說對了,我沒錢。真可惡。】
【哥,前兩天助理委婉地暗示我到成安發工資的時間了,我還在奇怪這種事情找財務就好了,跟我說幹什麼。結果助理告訴我成安這個月已經開不出工資了。天哪!我沒有想到成安竟然破敗到這個地步。最後發現原來是因為找的那幾家娛樂公司耗盡了成安最後一筆錢。】
【我想拿自己的錢去給他們發工資,但我大部分的銀行卡都被凍結了,能用的那張買營養劑也用得差不多了,其他幾家公司的錢款都在公帳劃不出來,一時半會也用不了。雖然最後擠牙膏似的擠出來成安員工的工資,但我也一無所有了。】
他沒有說實話。
在他的錢包里,還有一張相召南給的生活費卡,每個月定時打進來一百萬。但桑也從來沒用過。
現在也不打算用。
發現資金不夠後,他拜託凌星幫他把自己在國內的幾輛跑車出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人接手。
越寫,桑也的手臂越顫得厲害,心率加快,胸口的地方傳來陣陣麻木和針刺感。
腺體,不對,是後頸那塊空蕩的地方,又開始疼,空蕩蕩的疼,仿佛有一隻鐵勺在剜他的肉,一勺一勺,勺口刮過肩骨,發出刺耳的剮蹭聲響。
他又想撓……
不行!
不可以!
如果他就這樣輕易像最原始的欲望屈服,他受的這麼多折磨豈不是毫無意義?如果他低頭,屈從的不只是被信息素依賴症的意志,還有他告別過去的決心。
他握住自己的手腕,直到纖細瑩白的手腕泛紅、青紫。
門鈴響了。
有人來了。
桑也站起身來,撫順衣擺,雙手握拳,鬆開,又握緊,不斷調整呼吸,直到恍若無事發生。
他在國外這套房子是臨時租的,就在市區,面積不大,租金不低。但他在M國沒什麼朋友,更遑論知道他地址的人,除了助理,桑也想不到還有誰會上門來找他。
做好了門外是助理的準備,但他打開門,看見的是相召南。
桑也只看了一眼,就要把門關上,卻被相召南用手肘抵住。
相召南似乎很疲憊,雙眼之下都泛著淡淡的青色,此時正死死盯著他的手腕,看得他莫名心裡發怵。
桑也把手腕往身後藏了藏。
「你調查我?」
相召南的目光這才從他的手腕收回,「不,凌星告訴我的。我來給你送畫。」
他推過來一個帶輪的箱子,裡面應該就裝著畫。
桑也這才想起之前凌星跟他提過一嘴,出師未捷,撞到相召南在家,計劃失敗了。卻未曾想大忙人居然會橫跨幾千公里的海洋親自給他送畫,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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