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們有心奪回桑氏地產,到時候肯定是最佳時機。但,」相召南雙手交叉,直視桑也,「那就成和上頭的人對著幹了。」
桑也面色變得肅重起來。
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給大哥打字發消息。雖然不知道大哥對房地產還有沒有想法,但萬一有,到時候撞槍口就糟了。
而相召南,見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感覺自己起了些作用,甚至有些洋洋自得起來,像開屏的孔雀,開始陳述他還做了哪些對桑也有價值、或者是能讓桑也對自己刮目相看的事。
「……錢余那件事,我後來想了許久,的確是我做得太自私,死板,你走之後,我徹底看明白他,打發他回家去。抄襲你的事,我也撤了捂嘴的消息,雖然沒在網上鬧出什麼大新聞,但隨著你在M國的名聲越來越大,作為抄襲者,他已經在繪畫這一行干不下去轉行了。」
「當初我只顧慮到師生之情,表面功夫,覺得你作為我的Omega,自然會理解我,覺得利益交換就能掩蓋傷疤,沒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我現在已經意識到問題,我……」
懺悔不是一個人事情,對著受害者懺悔自己的過錯,就不可避免地把受害的人拉回了過往,重新體會那種孤立無援的無助。
相召南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想說抱歉,想對作為桑也的Alpha卻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一事表示歉意。
但又腦海中突然想起桑也那天的痙攣,那句「別讓我聽見到你說對不起」如同海岸的鷗鳥在腦海中徘徊不下。
他立馬住了聲。
他想彌補過去的錯。
但聲聲抱歉何嘗不是在釀造新的錯誤。
他得等桑也不再如此排斥,再誠心誠意地獻上懺悔。
死寂一般的餐廳。
只有筷子碰撞的聲音。
相召南小心偷覬桑也的神情。
見他沒有出現情緒上的波動,一顆懸著的心才咽回去。
「還記得相渡南嗎?當初我說他不是個好人,叫你遠離他,但你和我賭氣,跟他走得近。後來桑氏出事那天晚上,他在股東大會上給我施壓,我本想壓著事情,等風頭過去再來討論,他卻拿我們婚姻的事情說事,但凡我有半點猶豫不決,他就要聯合一些看不慣我的股東讓我下台。」
「我這話不是要你原諒我,我的意思是,當初我根基不穩,但現在不一樣了,相民走了之後,相渡南沒了助力,相氏高層也被我清洗了一遍,現在不會再有阻力,不會再有人阻礙我——」
愛你。
他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讓桑也相信他不會重蹈覆轍,不會讓桑也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但是桑也只是語氣平平地回了句:「不是賭氣。」
相召南霎時失去了血色。
「除了凌星,我沒什麼朋友,除了盼著你回家,無所事事。對於相渡南,他在相氏做了什麼事,我不做評價。但當時和他相處,我感到開心輕鬆,我也不會否認。」
相召南眉目之間迅速浮現出愁惘之色,仿佛凝結了沉沉的沮喪和痛苦。
不——
他陷入無盡的痛楚中,「可他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在危急時刻強迫我放手,害得桑氏一蹶不振,跌入谷底,你連他都能原諒,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他的聲音阻澀,喑啞,每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西裝上的褶皺似乎也在掙扎著,咆哮著。
但桑也只是淡淡問:「你拔了相民氧氣管?」
相召南一怔,不知道桑也言出何意。
相民當初被他在相氏大刀闊斧的清洗氣得暈厥,查出來腦溢血,沒多久就進了重症監護室,下了病危通知書,不是什麼罕為人知的消息。
桑也知道這些事,相召南並不意外,甚至有些驚喜。
——桑也還關注他。
但他的確沒有拔相民氧氣管,「只是簽了放棄治療的通知。」
桑也粲然一笑,笑得比窗外的落日美上百萬倍,笑得相召南一時晃神。
「你連把你當棋子的相民都沒有痛下殺手,為什麼能殘忍地讓我在情熱期備受煎熬,把自己撓得血肉模糊,生死垂危?」
「不接電話的時候,你想的是什麼?天哪,我終於讓那個占據了桑也身體的混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嗎?我一定要讓他痛不欲生,為自己的改變付出沉重代價嗎?」
「我是什麼罪大惡極、窮凶極惡的壞人嗎?」
「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嗎?」
殺人放火,還是盜竊欺瞞了?
都沒有。
他只是愛上了相召南。
平生的錯,不過如此。
窗外,大廈對面的一扇窗戶後,攝像頭連連閃光。
「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他沒有給相召南留任何反駁的時間,起身就走。走得決絕而迅疾,單看背影,定要以為是個多麼絕情的角色。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