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
桑也輕輕動了下頭。
他問:「漏水了嗎?」
漆黑一片的洞穴里,齊橘露出詭笑,嘲諷而低蔑。
相召南抬手,抹去不該有的脆弱,覆住雙目。
「外套口袋裡有餐巾紙。」相召南喃喃。
桑也逐漸恢復力氣,雖然因為幻痛,仍舊難以站起來,但能夠使出翻兜的力氣。
他探手到口袋裡,卻觸及一疊硬硬的紙片,指尖擦過,他瞬間明白了那是什麼。
相片。
桑也沒有動作,僵僵地保持著這個動作。
相召南也後知後覺明白了過來。
他輕聲道:「以後不會了。」
相召南伸手到夾克外套的口袋裡,擦過桑也的手背,夾住手紙將它取出。
拆開手紙塑料包裝,發出窸窸窣窣的碎聲,抽出乾淨的紙張,展開,為桑也頭頂抹去水漬。
他輕柔地沾著髮絲上的水漬,用平生未有的柔和音色作出承諾:「桑也,我還你自由。」
「不會再讓人調查你的消息,不會整天看著你的照片,不會隔三岔五出現在你的面前,更不會借著公司事務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從今往後,你再也不用顧慮,如何才能不招來禍端。」
桑也靜靜地聽著。
豐密的睫羽顫了一下,像雨中的蝴蝶被重重的雨滴砸到了翅膀。
「當真?」
語氣平緩,細品之下又似乎有著按捺不住的欣喜。
相召南恨不得沒有品出那一抹愉悅,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的離開對桑也而言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
只能沉重地點頭,用下巴去靠近桑也的髮絲,汲取一點點承認的力氣。
「當真。」
他說。
似乎是怕桑也不相信,他拉著桑也的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壓在那鼓鼓跳動的心臟上,以作證明。
桑也說不清現在的感受。
好像一切的愛與恨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脫。
他的恐懼,也得以消解。
桑也努力轉了下身體,正面面向相召南。
貼在相召南心口的手開始想讓挪移,從鎖骨,爬到下頜骨,再爬到那雙狹長眼眸之下。
「怎麼突然想要放手了。」桑也問他。
相召南望著他,望著那雙平靜的棕眸,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順從內心,吐露了真心。
「心疼你。」只有三個字,他卻說得極其緩慢,仿佛預支了未來的力量,才得以啟齒。
桑也悶悶地笑著,胸腔鼓動。
拇指指尖抵著相召南下眼瞼,深深用力,掐出一個月牙印記。
相召南一聲不吭,仍是那副望著他的模樣。
即使是傷害,也是分別前的獎勵,他盡數接受。
桑也再無力氣,跌坐了回去。
「還疼嗎?我幫你揉揉吧,你大哥找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桑也歪頭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點了一下頭。
相召南小心翼翼地用掌腹給桑也微微凹陷的腺體做活血按摩。
手腳安分,別無他意。
這一刻,洞外的雨聲變得清脆悅耳,氛圍和諧得仿佛二人之間從未有過齟齬。
但相召南清楚,這一份和諧,來自於再無可能。
越風平浪靜,越痛。
齊橘冷眼看著洞口二人,又想出言咒罵,轉念一想,這平靜來自於那份承諾,算不得桑也背叛他們。
便不了了之。
相召南給桑也按了近一個小時,直到遙遠的地方傳來嘹亮的一聲犬吠,他才停了手,將桑也穿著的外套攏緊,檢查扣子全部扣好。
「說句話吧。」
他小聲地說,怕桑也聽見,又怕桑也聽不見。
桑也沒理他。
「說句吧。」他哀求。
「不想說。」桑也偏過頭。
「說吧,說吧……」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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