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顧深的情況太過特殊,前日起瞿大夫便停了給他外覆內用的藥材,晚間謝予靈用熱水為顧深擦洗手臉身子,他一手執起顧深的手,用熱布巾細細的拭過,男人手掌乾燥溫暖,他這樣握著,便有些不捨得鬆開。他生而高貴,這輩子沒幹過伺候人的事兒,可是這段時間照顧顧深,簡直是無處不妥帖。
顧深本就生的高大,這時候又無知無覺,謝予靈給他穿衣服的時候,就尤其顯得有些吃力,他耐心的給顧深套好中衣,蓋好被子。寒冬臘月的天,起身之際,竟是出了一身的汗水。
謝予靈就像個害怕被大人丟棄的沒有安全感的孩童一般,最後又看了顧深一眼,這才走到一邊端起事前被瞿大夫溫在暖爐上的安胎湯藥。少年淺淺嘗過一口,便深皺起眉頭,只是稍許的停頓之後,卻一股腦喝了下去。他從小就怕苦,最是不耐吃藥,可是自從肚子裡有了那小傢伙,這樣苦澀的藥,也不知喝了多少。
放下藥碗,謝予靈草草收拾了自己一番,然後熄了燈褪去外衣躺到顧深身邊。黑暗中,他輕輕摸了摸顧深的臉頰,抬頭在他下頜處落下一個淺而深情的吻,男人下巴上略深的胡茬扎在他唇瓣面頰上,帶起一陣無名的顫慄,謝予靈突然就有些情難自禁,他輕輕咬了一下顧深堅毅而輪廓分明的下頜角,然後緩緩上移,含住了對方微抿的薄唇。
謝予靈一下下的親吻顧深的唇畔,腦海里想著這個男人平日裡吻自己時那性感而痴迷的模樣,心裡仿佛灑了層濃郁的蜜糖,身體都發熱起來。他雙臂纏上顧深的脖頸,胡亂的親吻他的面頰。
他自來就不是個熱情和善於表達的人,甚少有這樣主動的時候,這若放在平時,八成要撩撥的顧深化身「禽。獸」,但事實上卻是過了許久,依舊沒有半分回應,他靜靜躺在那裡,始終保持著謝予靈將他放到床上時的姿勢,就像個有血有肉、卻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
第62章
恍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謝予靈在一瞬間清醒過來,失落和難受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漲的他胸口悶痛, 呼吸都有些困難。
謝予靈環在顧深脖頸間的雙臂緩緩滑下來,緊緊摟住了顧深勁瘦的腰, 靜夜裡,他如斯沉定了一會兒,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就像睡著了一般, 可下一秒, 卻又突然張開雙眼。
銀亮月光映著白雪, 透過白色窗紙打落在男人精雕玉琢、刀削斧刻的俊美面龐上, 謝予靈就這麼定定的看著他,然後拉起了顧深的雙臂, 環在自己身上。
兩人在這樣的刻意下的被擺出了一個相擁而眠的姿勢, 謝予靈卻覺得心下得到稍許安慰,他弓著身子再一次埋入顧深懷裡, 就像只無助的小獸一般, 他用臉頰蹭了蹭顧深寬闊的胸膛。
「快醒過來吧……」謝予靈輕輕的說, 繼而聲音竟有些哽咽起來,「我很想你。」
大抵是感受到了他的呼喚,當日夜裡, 顧深竟然真的醒了, 他看著蜷在自己懷中, 緊緊抱著自己腰際的少年,一顆鐵鑄的心,亦柔成了水。
顧深輕輕動了動身子, 手臂頓時傳來一陣麻痛,低頭看過去,卻是被少年壓住了,顧深見他睡得沉,便不忍心吵醒他,於是就一直保持著這個有些難受彆扭的姿勢。
他試著調息了一下內力,立時便感覺到自己身子的變化——這具身體雖然看似強大,卻一直有很嚴重的內傷,且積重難消,顧深之前多次都因練功或虛耗過度而不堪吐血,可是現在,那些如影隨形的痛感卻都消失了,不僅如此,他的內力似乎也上升了一個層次。
顧深恍惚間意識到什麼,那想法讓他心跳驟然有些加快,他定了定神,在心中默念起《集靈心經》第六重中的頂級功法「長生引」,剛默讀兩句,丹田內的真氣便活躍起來,顧深試圖操控那些真氣緩解一下自己被壓的酸痛的手臂,這念頭不過剛起了個頭,體內真元便順著筋脈流到了他酸麻的右臂上。
眨眼之間,他手臂上凝滯的血液都活泛起來,一時間,仿佛暖陽照耀寒冬的冰湖,冰雪消融,暖意襲人。
這「長生引」,不僅能自如操控體內真氣,似乎還有修復療傷之效!
顧深想起長生引中有句話說:
「氣道歸元,絕處有生。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這幾句話看來普通,也並非艱澀難懂,但真要運用實踐,卻根本讓人無數下手。誰又能想到,所謂歸元,竟然真的是那字面意思——將一身修為盡數剔除;又有誰願意用自己數十年的苦修,來投注這樣的賭。
沒有十足的把握,此番一著不甚,便是前功盡棄,乃至命喪黃泉。
大概這也是多少修煉此書的前人無法突破該重境界的原因吧!顧深此前亦是數次嘗試衝破瓶頸,卻因為那種無法掌控的走向而就此停駐,他們以為這是及時止損,殊不知正因為這種摸著石頭過河的謹慎,才導致多少人一生都在第六重停駐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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