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與手下人會面,一是吩咐南下事宜,二來也是為了向其了解東南省府的情況,而如今看來,那邊情形很顯然不容樂觀,若非如此,顧深也不會這般嚴肅以待了。
謝予靈聞言,沉默了片刻,說道:「今次南下並非微服,朕若是就此打道回府,豈非長敵人志氣,滅我天焱威風,朕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因為個人安危,而棄天下百姓於不顧。」
「這個陛下不必擔心,臣的人極擅隱匿行蹤,不會有人知道你回了京城的,朝中之事亦有端親王打理,文有韓丞相縱覽大局,武有永安侯震懾眾將,定國公雖好圖私利,但他畢竟是陛下外祖,行事之前總會知道輕重,如此各方勢力相互制衡,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顧深從後面將謝予靈攬進懷中,雙手下落到他的腹部,動作輕柔的摸了摸,「倒是陛下,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萬不能再任性了。」
顧深已經許久不參與政事,謝予靈沒想到他對朝中之事還仍舊這般清楚,心中並沒有警惕戒備之類的情緒,反倒泛上一股深深自豪,不管處在怎樣的境地里,這個男人總能輕易的運籌帷幄,縱覽大局,似乎這世間就沒有什麼可以難到他的事情。
謝予靈微微低著頭顱,目光落在顧深白皙漂亮而充滿力量的大手上,他曾用所有的精力與心思去同這個人對抗,到頭來,他們卻化了干戈。但也幸而如此,越是與這個男人靠近,了解的越多,謝予靈便愈見了他的強大。不是他妄自菲薄,謝予靈不得不承認,若是這個男人有心,在他與之互相博弈的這些年裡,這個男人有無數種手段,能讓他一敗塗地。
顧深看著他微顫的睫毛,以為他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他鬆開抱住謝予靈的手臂,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臣出去看看外面情況,順便讓人進來為陛下收拾行裝。」
顧深將什麼都想的周全,幾乎是打定了注意不給謝予靈餘地,少年坐在那裡,悶悶的應了一聲,繼而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不一會兒有個便裝的侍衛進來,開始收拾房間裡的東西。
謝予靈就看著他將自己和顧深的衣裳劍器一件件分開打包,心裡仿佛堵著一團浸了水的棉花,一刻比一刻沉悶難言。
半個時辰之後,顧深回來了,他也不知去做了些什麼,身上帶了滿身的寒霜,開口便說一句:「外面準備好了,臣送陛下出去。」
謝予靈似是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他慢慢從座位上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拿起了侍衛放在桌上的包袱。
顧深見他一副悶悶不樂、外加魂不守舍的模樣,走過去將他手裡的包袱拿過來,取了床上保暖的披風為他穿上,又給他圍了條保暖的圍巾,說道:「外面又開始下雪了,穿暖和些再出去。」說完一手拿起包袱,一手牽起了謝予靈的手,這才朝著外面走去。
事從謹慎,他們從後門離開,兩人出去時,外面已候了一輛外表樸實無華的馬車,還有一個穿著粗布短襖的車夫,看著再普通不過的場面,然而四周卻隱匿了十數個身手不凡的暗衛,這些人若是拆開了,只怕在江湖上也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更遑論這些人經過了化的訓練。
顧深將謝予靈的行禮放進馬車裡,說道:「上去吧。」
謝予靈依言坐了進去,不想顧深也隨後跟了上去。
「你……」謝予靈心跳瞬間亂了節奏,然而心中疑惑還未問出口,手中就被對面的男人塞了個銀色手爐。
顧深雙手緊了緊謝予靈身上披風,溫聲說道:「路上注意安全,飯要按時吃,若有哪裡不適的,千萬別忍著,要儘管和瞿大夫說,知道嗎?」
顧深說來是那種典型「人狠話不多」的類型,即便對於在意的人,他也是將心思全然放在行動上,還從未有過這般絮叨叮囑的時候,謝予靈聽他細細叮囑,心中卻愈加難受起來。
仿佛他們分開了,就再見不到了一般……
這種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心就像被一根鋒利的銀針刺中,整個身子都顫慄了一下。
顧深轉身下車的時候,謝予靈情緒仍舊非常低落,及至對方從馬車上跳下來,他看著那即將闔上的車門,突然就撲了上去。
顧深沒料到他的動作,手上收勢不及,車門一下夾住了謝予靈的手指。
顧深面色一變,當即便推門躍了進去,他一手托著謝予靈清瘦的手腕:「你這是做什麼?」
少年修長白皙的手,從食指到小指,一圈濃重的紅色,甚至被馬車上並不圓潤的木屑劃出了鮮紅的傷口。
謝予靈疼的瑟縮了一下,小聲說:「朕無礙的。」
顧深看著他青紫泛紅的手,握住對方手腕的力道緊了緊:「這叫無礙,若傷著了筋骨,你今後還如何提筆執劍!」語氣里染了毫不掩飾的怒意,抬頭時撞上少年帶著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忍不住心軟,他頓了頓,壓抑下自己的情緒,「疼不疼?我給你包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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