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那麼熱,今年大約是暖冬了,何需防寒?暖冬可太適合突襲攻掠了,本侯倒覺得,怕是得多備點兵器,誰知道哪裡要消失一大片呢?」
「那糧草可就是個問題了,今年水患太多,聽說魚米之鄉都不富裕…… 」
「是你那裡水災多吧,怎麼著,想買糧?想買你直說啊,不用偷偷瞧本侯,本侯就是有,很富裕,你求一下,看本侯答不答應?」
諸侯們說話,沒一個是真正寒暄,全部帶了試探,缺什麼想要什麼,要不要裝,都有自己的想法布局。
最後說話的這一個,祝卿安認出來了,是蘄州侯齊束,幾個月前,曾入定城擄他那個。
那天齊束貼了假臉,看不到真正相貌,但眼睛裡的神他是熟悉的,還有聲音,原來真正長這個樣子……
祝卿安以為這個場合非常特殊,大家的試探一定會很謹慎很隱晦,沒想到這麼明著來?是怕有誰太傻,聽不懂麼?
也不一定,比如有些人表現出來缺糧缺兵器,想買,最後真的會買麼?還是想要藉由這條假信息,爭一爭搶一搶,試探出誰是真正需要,真正著急的那個?
談判交易,底牌越早露出來,越著急越迫切,就越占不了便宜。最後交易成與不成也沒關係,誰能在這裡獲得足夠且準確的信息,就對於未來形勢更有把握。
不過大概率,真正想談的交易,是會成的,諸侯主親自訂的契,成了,就不會改,除非他再也不想和任何人來往。兵法詭道,各地起征伐,很多地方都可以不當人,可有些地方,卻是要講信用的。
祝卿安越聽,眼睛越亮,比起市井街巷百姓們的八卦,這裡相當於小國和小國之間的八卦呢,各方立場不同,就沒誰和誰關係真正好,可太有趣了!
他看出來了,桌上比較囂張的,自家中州侯蕭無咎算一個,敢開蕭無咎玩笑的涼州侯馮留英算一個,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蘄州侯齊束算一個,這三個是誰都敢懟,誰都不怕,撕破臉沒關係,當下就干架都行,別人說話卻大都比較克制,沒那麼強硬。
馮留英的確很摳門,跟別人試探個生意,直接壓價到最低,把對方氣的臉直接青了,不想跟他說話,齊束的品味仍然堪憂,喝的茶和大家的都不一樣,杯中水是非常詭異的腥紅色,看上去就很可怕,又是……家鄉帶來的?
「……中州侯怎麼不說話?你想要的,應該是在坐諸位里,最容易得到的吧?」齊束不但品味堪憂,還十分熱衷挑事。
「對啊,所有人里,就你沒個扎在南朝的釘子,消息路子想必很不通暢吧,」馮留英立刻配合搭戲,熱情滿滿,「我這倒是養了點不錯的,勻你幾個?價格不是問題……」
「花錢買你的人,好讓你從中操作得利,你這算盤珠子打的,都快崩人臉上了,」齊束嗤了一聲,誰的台都拆,「要買就買無主的細作,誰有令牌就忠於誰,消息來源絕對準確,我現在就認識個行頭,專門幹這個的,手裡很多牌子,給你怎麼樣?就是不知道,中州侯敢不敢要了。」
這最後一句,齊束話音更加意味深長,眼神直直看向蕭無咎身側的祝卿安。
祝卿安:……
看我幹什麼?就顯得你認識我?
哪知蕭無咎竟然也偏頭看他,低聲問:「我敢要麼?」
祝卿安:……
「要啊為什麼不要!」
不管對方打的什麼主意,能不能玩,在這張桌子上坐著,氣勢總不能輸!
然後他就看到,蕭無咎表情變了,並不明顯,表面上看仍然一如既往,穩如老狗,可細微情緒表達,是有點不對的。
你怎麼又不高興了!
齊束笑眯眯鼓掌:「小先生可真大方。」
祝卿安看到他臉上過於明顯的調侃,懂了,這個拿著牌子的行頭,恐怕不是什么正經人,齊束這是想看蕭無咎失態,終於能有個桃色樂子,還是想看他吃醋?
可惜,要讓對方失望了,他和蕭無咎又不是那種關係!
他微微一笑,回以燦爛笑容。
齊束怔了一下,竟然又笑了,笑的都抖了,停不下來!
祝卿安:……
你怕不是瘋了?
「鐺——」
一聲脆響,開啟正式會談,有人開口說話。
「諸位好,我名知槐,來自南朝麗都,是此次圓桌會的輪值主持。」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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