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季同就是。他就那個好說話的,卑微的,活該的大傻子。
擰開出租屋的門,一片漆黑。
譚海常藉口連班夜不歸宿,但今晚喬季同知道他在幹什麼。不過他現在累壞了,沒精力再往深想了。他扔了包,一頭栽到床上。衣服都沒脫就昏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攻對受不渣,但本文兩把大刀都插在小喬身上。介意的寶子請自行避雷嗷~
第2章
第二天下午一點半,喬季同青著臉回到家,又是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晚上八點半,睜眼就見燈亮著。廚房裡傳來灶台點火的噼啪聲,排油煙機嗚嗚地響。
喬季同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小廚房門口,開口道:「阿海。」
譚海的脊背一僵,沒回頭,不停拿鍋鏟翻著炒飯:「我媽癌四期了。」
喬季同沒吱聲,只是看著他的背影。耐克的運動衫還是八成新,浸著一點做作的汗漬。頭髮上抓了很多髮膠,光亮得像是被牛舔過。
譚海熄了火,關上了排油煙機。繼續說道:「我媽想看著我結婚。家裡就我一個兒子,我媽這些年過得不容易,我不能那麼混帳。」
喬季同呆了呆:「和我在一起,就是混帳嗎。」
譚海仍舊沒有回頭,只是用鏟子繼續扒拉已經關火的炒飯。
「我想···先結婚···將來····等我有了孩子···我想辦法···」
「我聽不懂。」
譚海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他轉過身來,摁上喬季同的肩膀:「老婆,有什麼不行?你等著我,也就兩三年···」
喬季同注視著譚海的眼睛。他在那雙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松垮著的毛衣領,看到慘白腫脹的臉。他扶著門把,垂下頭道:「分吧。」
「分什麼?你要跟我分什麼?我還欠你那麼多錢,你都不要了嗎?」
言外之意,要是分手,那些錢他不打算還。
喬季同忽然一陣眩暈,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從山崖上掉了下去。
譚海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權衡。俯下身在他耳邊膩歪歪地說道:「老婆,彆氣了嘛。我是真心喜歡你。真得很喜歡。我愛你。」
喬季同聽到這句我愛你,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別說了···別說了···不要臉···我為什麼在這裡聽你說這些···」
喬季同一把推開譚海,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裡,從床底下拉出了行李箱。
譚海衝過來拉他:「別鬧了,這麼晚你去哪裡?」
喬季同又是使勁一推他,兩人都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鬧。我要分手。今天就搬走。」
譚海從地上爬起來:「那房租怎麼辦?」
喬季同又是直瞪瞪地看了他半晌。
譚海粘了過來。喬季同甩開他,拉開衣櫃,開始一股腦地搜羅自己的衣服。
譚海從後面抱住他,要往床上帶。喬季同往外掙,兩人撕扯在一起。在譚海要脫他褲子時,他忽然怒不可遏,回手一巴掌把譚海扇到了牆根。
譚海的臉頓時腫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摸了一把臉,抬頭對喬季同喊道:「你打我臉?!咱倆處兩年了!你居然打我臉?!」
喬季同無措地辯解:「···是你先動手的。」
譚海抓起小餐桌上的鏡子,仔仔細細看自己的臉。上嘴唇已經翻了起來,畢竟喬季同這天天揉面擀麵的手,力氣不是一般大。
喬季同看著譚海臉上的巴掌印,眼睛又浮上了水光。他拉開包取出錢夾,抽出五百塊錢放到桌子上:「抱歉。你拿點冰塊冷敷一下。」
說罷拉上行李箱走了。
譚海沒再追出來。
喬季同想著,先找一家小旅店將就幾天。期間再找個房子租。
可是從九點找到十一點,沒有一家店有空房。小旅店人滿為患,大酒店他住不起。喬季同一邊走一邊想,要不然找個避風的地方捱一宿算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電影院面前的小廣場。他坐到廣場花壇沿上,迷茫地看著不遠處的GG牌。
GG牌上是正在上映的電影海報。斑斕的光影里是一對男女,女主穿著露肩的紅毛衣,摟著男主的肩膀。男主抱著女主的腰,兩人黏糊糊地對視。
戲裡面的愛情,總是那麼動人。才子佳人的故事,男人帥氣多金,女人貌美如花。
現實里哪有這樣的愛情呢。也許有,估計也跟他喬季同沒關係。
他沒有帥氣多金,更沒有貌美如花。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普通人。走在路上,是沒有解釋的寒酸。
只是寒酸。
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棉服。開了膠的板鞋上印著個黑色的對號,被雨暈了,黑乎乎一片。
花壇沿里的寒氣從屁股底下滲上來,他的心也冰冷得像石板。冷得厲害了,腿麻得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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