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季同本不是這副好脾氣的溫順樣子。他骨子裡就是倔強倨傲的,只是被辛苦和經歷打磨成了現在這樣。
沒人疼的人,漸漸地也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學著把脊背彎一彎,總是能好活點。
黎建鳴拿起操作台上掛的墨鏡架到鼻樑上,悶聲問:「你爸媽沒給你留點什麼?」
「留下個老房子,被大姑父賣了。」
「艹。」黎建鳴往右打方向盤,拐入了彎道。「房子還在不在?幫你買回來。」
「您有錢是您家的,輪不到別人惦記。難得今天出來玩,別為我操心了。」
「怎麼不操心?」黎建鳴收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我說過我喜歡你,你別總拒我千里的。」
喬季同苦笑著問道:「我說,您到底喜歡我哪兒呀?」
「不知道。」黎建鳴坦白道,「怎麼喜歡上的都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歡。」
喬季同無奈地搖頭,不是很信的樣子。
黎建鳴騰出一隻手,颳了刮喬季同的臉蛋:「小喬。我沒拿你當情兒哄,我是真把你當媳婦兒追。」
喬季同的心臟猛地一悸,歪頭躲開黎建鳴的手指。
他捱不住這樣的撩撥,實話說黎建鳴太有魅力了。
有錢卻沒架子。愛玩可也有深度。
更可怕的是,這人美麗又自知,無時無刻不向他散發荷爾蒙。
怎麼可能不動心。他這二十來年就沒見過這麼有魅力的同類。但他都能想像得到,自己如果答應了黎建鳴的追求,未來會是什麼個糟心樣。
喬琴只是自私,可怕的是他大姑父馮康。那個無賴若知道黎建鳴這麼有錢,必然腆著臉粘過來,做出什麼流氓事兒都說不準。
俗話說癩蛤蟆咬不死人,卻能粘一腳癩。黎建鳴為了換個清淨,必然會用錢解決。
而這份債,是要算他頭上的。
他喬季同一身硬骨頭,最不可能給人做情兒。可若真等到黎建鳴膩煩的那一天,有這筆債壓著,他不是情兒又是什麼東西。
他背的糊塗債太多了,一份都不想再加。往後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地攢點錢,找個和自己程度差不多的人,過平凡踏實的日子。
就像余遠洲說的,他不想往黎建鳴身上沾,他沾不起。
今天喬琴的露面,徹底讓喬季同清醒了。就算是為了黎建鳴,也絕對不能和他牽扯不清。
喬季同橫下心,說道:「黎先生,我沒辦法跟您掏心。要不這樣,我們睡一次,然後就結束吧。麵點師傅,您再找一個。」
黎建鳴的呼吸粗重起來,咬肌一鼓一鼓的,就像是要吃人。深呼吸了幾口,才一字一字地從牙關里往外擠出話來:「喬季同。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喬季同沒有搭腔,攥緊了膝蓋上的拳頭。他心裡翻攪著疼,但他必須這麼做。
黎建鳴見他沉默,一下子炸了:「你以為我追你就是想干你?!我腦袋沒長JB上!」
「那您是想跟我談感情?」喬季同扭過頭來看他,「我在您這裡做了五個月,您領回來了七個人。」
黎建鳴被噎了一下:「我···我那是跟你賭氣!而且自從我決定追你,再也沒領過···」
喬季同打定主意要斷了他的心思,說話更加不留情面:「您和別人上床的時候,我都在外面聽著。」
黎建鳴臉都青了,急切地反駁:「你幹嘛揪著我喜歡上你之前的事不放?我說要跟你認真,就再也不會去找別人。再說我都沒計較你的那個三黃雞。你他媽還跟他睡了兩年呢!」黎建鳴越說越委屈,狠狠捶了一把方向盤。儘量克制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喬季同,我到底哪裡配不上你?是長得不夠帥還是身價不夠高?我哪裡不好?你說說看,我到底哪裡不好!我以前是花,但我都保證以後不會了,你幹什麼連試都不試就一棒子把我打死?」
喬季同閉了閉眼睛,努力地平靜道:「您沒有不好。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黎建鳴怒火中燒,嫉妒和羞惱燒毀了他最後一點理智,口不擇言地大吼大叫:「那誰合適?土鱉三黃雞合適?還是你那個余哥合適?!艹!你看上的都是什麼檔次的玩意兒,拿什麼跟我比!怎麼能跟我比!」
喬季同就算再好脾氣,此刻也被黎建鳴的胡攪蠻纏給激怒了。黎建鳴這麼說譚海也就算了,但和余遠洲有什麼關係。
他對余遠洲的感情之深刻,這個外人又知道什麼。
「您不是喜歡我,您是喜歡征服。我玩不起感情,掏不起心。我不想迷上您,也請您給我留點體面。」
這話已經是絕得不能再絕。饒是黎建鳴有再厚的臉皮也接不下去了。他氣得發抖,咬緊嘴唇撇過了臉。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跡。
要是別人跟他這麼幹脆,他都得比個大拇指——這可太利索太懂事了。可當喬季同這樣和他講話,他卻覺得心像是被扔進了油鍋里。
他曾經最煩別人跟他談感情。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扯犢子」,「放虛屁」。
什麼情啊愛的,婆婆媽媽。老爺們哪來那些破事。看對眼了就往一起滾,爽了最重要。各取所需,互不相欠。這樣多乾脆,多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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