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建鳴跑到樓梯口,剛想去把老鄭撲倒,就見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人影站在樓下,紅著眼睛看他。
黎建鳴的腿一下子就卸了力氣。
「姐···」
黎巧怡剛生完孩子,眼睛腫得像兩個桃,面色慘白如紙。她扶著樓梯扶手,抬頭哽咽著對黎建鳴道:「你再往下邁一步,往後就不用叫我姐了。」
黎建鳴急得直搖頭:「姐,你別這樣,我得回去一趟,我不能讓小喬一個人···」
黎巧怡打斷他:「那個男人,比親姐還重要嗎。」
「這不是一回事!」
黎巧怡張開雙臂擋在樓梯口:「你要出去,就把姐推開吧。你知道姐攔不住你。」
黎建鳴看著黎巧怡,臉上浮現萬分痛苦的神色。
「姐,你別逼我。」
「是你在逼姐。」
黎建鳴緩慢地往後退,忽然扭頭向著走廊盡頭跑去。
黎英睿剛從屋子裡踉蹌出來,就見一個黑影子從走廊盡頭的窗戶躥了出去。
第47章
黎英睿沒想過自己會再來找喬季同。更沒想到,自己會來看守所找他。
喬季同穿著灰藍色的囚服,外面罩著象徵重刑犯的黃。頭髮剃了,包著紗布。額角帶著黑紫的淤青,右眼眼白里充著通紅的血塊。臉色倒是沒有很差,不過感覺周身的氣質變了。五官寡淡得模糊,像是籠著一層霧,讓人更加看不清楚。
他走到會面的玻璃前,對黎英睿微微點了個頭。坐下後拿起聽筒,緩緩貼到了耳朵上。這時黎英睿注意到,他拿著聽筒的手背上有一條駭人的傷口,血痂猙獰地凸著,一路延伸到袖口裡。
黎英睿打量著他,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正愣神著,就聽到沉靜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黎先生。」
黎英睿回過神,清了清嗓子。
「喬先生。我今天來找你,有三件事。」
「嗯。您請講。」
「第一件事。是我對你的道歉。我已經相信你對於馮康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我為之前的激烈言辭向你致歉。」
「第二件事。是我對你的請求。我希望你能親口和我弟弟說分手。他為了見你從三樓跳下去,斷了兩根肋骨。就算為了他的身體健康和未來著想,我懇請你離開他身邊。」
「第三件事。是我對你的補償和交換。補償,是我會為你找頂尖的律師辯護。交換,是有關你一直想要救出的余遠洲。他兩周前在丁家自殺未遂,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被診斷為重度抑鬱,若不進行治療更換環境,隨時有可能再度自殺。我在美國的一家重機製造公司有注資,可以安排他出國工作,也會為他安排心理諮詢。你覺得如何。」
喬季同安靜地聽著黎英睿的話,時不時點頭給予回應。等到黎英睿說完,他才緩緩開口:「就都按照您說的辦吧。余哥的事勞您費心了,請您務必對他保密我的現狀。這份恩情,我永生不忘。」
黎英睿皺了皺眉毛:「就這些?你不問問我弟弟的情況?」
喬季同不再看他,垂下了頭。大概靜默了半分鐘,就見他嘴唇微微地動了幾動,聽筒里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嘆息,像是一陣行將消散的風。
「您會照顧好他的。 」
黎英睿沉默片刻,聲音再度恢復了冰冷:「那就這樣。我近期會安排你和他通話。他不知道這起案子,你也不要提。」
喬季同仍舊沒有抬頭:「嗯。您放心。」
黎英睿嘭的一聲撂下聽筒,起身走了。
喬季同這才抬起頭,兩眼望著那個和黎建鳴有幾分相似的背影遠去。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合上的門扉在地面打出一道濃黑的影。
心變成了碩大的鉛石,綁著他單薄的軀體,一點點地往下墜,往灰暗恐怖的未來里墜。
喬季同緩緩放下了聽筒。拄著台面站起身,跟著管教往回走。在邁進牢房之前,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沒有摸到一滴眼淚。
——
黎建鳴靠著兩根肋骨拿回了手機。卻再也撥不通喬季同的號碼。他托丁雙彬去找,但哪兒也找不到。連續找了一個月,只有一條不算進展的消息:黎英睿去了余遠洲所在的醫院。
先是和丁凱復談了一個小時,又進病房和余遠洲聊了一個小時。談話的內容不得而知,只是在這次談話後,丁凱復日益陰沉,而余遠洲的的狀態有所好轉。
黎建鳴放下手機,抬起手臂蓋住了眼睛。
喬季同失蹤的第三十天。想他。瘋狂地想他。想得心口悶疼,又是擔心地整夜睡不著覺。
他到底在哪裡,在幹什麼。家裡沒有人影,酒店無故曠工,老家人去樓空,甚至連余遠洲性命垂危時,他都未曾探望過一回。
門開了。黎建鳴一動都沒有動。直到沙啞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飯怎麼沒動?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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